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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差別,只在於心。」
穆晴茫然道:「心?」
秦淮點了點頭,說道:
「一顆能懂常人之苦的心。」
話語落下,秦淮便離開,邀師弟飲酒去了。
穆晴睜大了眼睛,在書房裡坐了三日,思索秦淮的話。再次走出書房時,她的驕縱,她的自以為是都收斂了很多,她開始願意認真去觀察別人了。
……
時間回到現在。
秦淮坐於長榻另一側,看著小徒弟神遊的模樣,疑惑道:
「阿晴,怎麼發呆發這麼久?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了嗎?」
穆晴搖了搖頭,說道:
「沒發現不對勁,只發現了師父很好。」
她當年滋生心魔,為改變自己和師門的命運而劍走偏鋒,殺仙修、與魔君結盟、叛仙閣、挑落天越劍榜、勾結鬼市蠶食修真界……險險就真的成為了禍世妖魔。
可到底是什麼,讓她還在正道呢?
是那些一直在正道的親近之人?是秦淮早年就在她心裡埋下的一顆種子?
秦淮笑著問:
「哪裡好了?」
穆晴撩起袖子,拿起酒壺,給秦淮倒了一杯酒。
秦淮愣了一下。
穆晴在她面前時,比在豐天瀾面前乖巧許多,卻也隨意的多。
穆晴和他相處時,從來不是徒弟給師父倒茶倒酒,而是反過來,要師父來伺候徒弟。
穆晴放下酒壺,坐在長榻對面,笑著道:
「師父哪裡都好。」
秦淮教她的時間雖不夠多,她在秦淮身上所學到的東西,卻是最多的。
如何處世,如何為人。
擁有一顆能見常人之苦的心,成正道領袖,而非禍世妖魔。
穆晴漂亮的眉眼微微彎起,說道:
「謝謝師父當年願意收我為徒。」
秦淮調侃道:
「阿晴,你這樣乖巧,師父有些不適應。」
穆晴也笑了笑,以玩笑之態緩解了氣氛:
「師父,你這樣可不行,見不得徒弟對你好,沒福氣。」
秦淮握住了穆晴給他倒的那杯酒,轉移了話題,說道:
「當年我去了穆家,見到你,便要收你為徒。你爹娘無任何反對,便答應了。」
穆晴問道:「師父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秦淮搖了搖頭,說道:
「至少當年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修仙道多年,對凡間親情,一直是似懂非懂。雖知父母對子女有愛,卻不知這愛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所以,他那時並未察覺,穆家父母對獨女毫無不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秦淮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而且,阿晴,我進你家門前,早已坦誠過身份。」
穆晴:「…………」
是了,這全天下的人,都上趕著想當秦淮的徒弟。她爹娘一聽這人是秦淮,要收自家閨女為徒弟,自然要將閨女拱手相送。
秦淮怎麼會覺得她父母不挽留她不對勁呢?
他覺得這可太對勁了。
穆晴一手捂住臉。
這樣一來,從秦淮這邊找線索的念頭可以斷絕了。穆家已亡,秦淮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知情之人就只剩下了千機子。
秦淮見穆晴這副模樣,說道:
「阿晴,你覺得很為難嗎?」
穆晴點了點頭,說道:
「我剩下的路只有兩條,放棄調查身世,或者去找千師叔盤問。」
「我不想讓千師叔知道我懷疑他。」
穆晴低下頭,摸著酒杯邊緣,說道:
「他對我未必抱有壞心,我懷疑他,卻會傷了他的心。」
可這一切,卻又讓她哪裡都覺得不對勁。
她因為千機子而被秦淮收為徒弟,穆家沒有絲毫不舍和阻攔。後來又因千機子指點,行翻天改命大事,成天下共主。
這讓她覺得,她的一生,似乎是早就為今日準備好的。
秦淮說道:
「阿晴,還有一條路。」
穆晴抬起頭,問道:
「什麼?」
秦淮道:「黃泉忘川鬼界,生死簿。」
穆晴:「……」
過了片刻,她才問道:
「師父,你逗我玩呢?」
生死簿記載此世生靈的一生,但凡是生於此世之物,皆能在那生死簿上找到個明細。
這的確能查到穆晴的身世,而且能查得清清楚楚,毫無虛假之處。
可正常人誰會想這樣的辦法?
秦淮從容道:
「你又不想放棄,又不想直接問千機子,不就只能去尋第三條路嗎?」
穆晴:「……」
你竟然是認真的嗎?
好傢夥,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在無路可走的時候,竟然去從陰間找路走。
穆晴問道:「我一個活人,如何去鬼界?師父你有認識的走陰人嗎?給我介紹一下。」
秦淮道:「我不認識走陰人。」
穆晴:「……」
要不是秦淮是她恩師,她就要掀桌子打人了。
秦淮又說道:
「不過你不是認識沉魚夜嗎?」
穆晴:「……對哦。」
如何進鬼界這種事,還有誰能比鬼更了解呢?
沉魚夜是一惡鬼,當年從鬼界逃出,自立門戶建鬼市,逍遙法外,至今還在鬼界的通緝令上。他以前和鬼界鬥智鬥勇很多年,一定很熟悉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