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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當年,咱們的關係早和當年不一樣了,不是嗎?」
余凌試圖提醒穆晴:
嗨,你是個仙閣叛徒,是我們魔宗的同盟,已經不是當年的名門正道弟子了。
但他又有些怕穆晴,話都不敢說的太明顯。
他見過穆晴與孟離之戰,這白衣劍修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女人,他怕說錯話惹到她,被她拔劍追著打。
當年穆晴只有元嬰初期,他還可以一戰。如今她已經元嬰後期,手上還有神劍摘星。他拿什麼和她比,骨氣嗎?
不,他也許連骨頭都不如她硬。
這世上可沒幾個人,敢在元嬰初期,就拿著劍硬剛魔君。
余凌只能放棄嘲諷她,端正姿態,道:
「君上正在裡面呢,穆仙子請進吧。」
穆晴笑著瞥他一眼。
她一手扶著劍,將摘星收進劍中,邁開腳步,從容地走進了這陰間極樂殿的往生台……不,是七層塔。
祌琰的品味也沒有特別糟糕。
七層塔內,柔軟羊絨做毯,七彩蠶絲為簾,黃金琉璃雕花,黑紅牆壁嵌燭台,異文隱現,暗中藏機,頗有講究。
穆晴踩著台階進了大殿。
她一抬首,就望見了祌琰。
黃金長椅上,紅髮魔修半坐半躺,修長有力的雙腿交疊,一副閒散又矜貴的姿態。
他一手支在耳邊,垂眸看著穆晴,深邃眉眼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魔修聲音低沉,纏綿悱惻,如詩如歌:
「昔日與穆仙子於石北村別離,歲月奔逝,兩年已過。本君盼仙子偌久,如今終於相見。不知仙子對本君有無思念?」
穆晴:「……」
這就是禍世的大魔頭。
是西洲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狂傲君主,魔君祌琰。
穆晴想,這幸好是在西洲魔宗極樂殿,而非人間風雅閣。
不然大魔頭這個樣子,就是在對人說:
「富婆快來啊,快來騎本君啊。」
「…………」
穆晴為自己的離譜想像倒抽了一口氣。
她小聲說道:「其實你是合歡派的吧?」
魔君:「嗯?」
「沒什麼。」
祌琰也不在意,他吩咐道:
「給穆仙子設座。」
魔修上前,將備好的蒲團放在了階梯下方右側的位置,又抬來一張桌子,呈上菜餚、果物、點心和酒。
飲食不複雜,是中州和東洲待客時常用的規格。但在這食物稀缺、一片荒涼的西洲,已經是十分用心的招待了。
穆晴在桌前坐了。
祌琰對穆晴入西洲的目的,和她攻城的事情避而不提,而是聊起了別的事情:
「青洵可還好?」
穆晴把玩著桌上的酒盞。
祌琰這是在試探,青洵在她心裡的地位。
穆晴沒有正面回答:
「魔君設宴招待我,提起他做什麼?」
「西洲動亂,本君擔心有危險,便派人將青洵的娘親接來了極樂殿。他娘親一切皆好,就是十分想念孩子。」
祌琰說道,
「本君只是忽然想起來,幫她問一問罷了。」
穆晴抬起頭看了祌琰一眼,怪聲怪氣道:
「……魔君當真是體桖民眾。」
魔君從容地笑著,接了誇讚。
他又看向穆晴,問道:
「穆仙子為何不飲酒?」
穆晴:「……」
你觀察的還挺細緻?
她自入座起,就始終只是把玩桌上酒盞,卻一口也未飲。不僅是酒,那些精準備的菜餚,她也沒有動筷子。
穆晴笑著道:
「進西洲的這些時日,已嘗過西洲酒,太烈了,不合口。」
「看來穆仙子口味與我不同。」
祌琰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長道:
「我還是喜歡烈一些的。」
穆晴:「……」
「西洲酒,穆仙子不愛。那西洲舞呢,穆仙子可願一賞?」
祌琰道,
「余將軍覓得一舞姬,舞姿甚美。」
穆晴道:「樂意至極。」
到此,穆晴和祌琰談話中不易察覺的暗鬥,總算是終止了。
至少在穆晴看來是這樣——
祌琰有可能在她的酒中下毒。
但他總不能讓舞姬來個鴻門舞劍,拿著劍刺她吧?概率不大,畢竟在劍這方面,一般人還真玩不過她。
余凌得了祌琰的命令,去找舞女和樂團去了。
不過一會兒,他便回來了:
「君上,那舞女病了,身體不適,此時正臥床休養,難以起舞。」
那舞女根本沒病。
她就是上次在這極樂殿裡,被魔君嚇到了,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來了。
祌琰眉峰輕挑,不悅道:
「樂團來了,舞女卻病了,這可如何是好?」
余凌道:
「西洲曲樂壯闊,適合劍修風格。聽聞穆仙子昔年在山海仙閣時,曾與音修和劍舞,為豐閣主祝九百歲之壽。」
「不如……」
「余凌。」
祌琰斥責道:
「穆仙子是客。」
余凌連忙對穆晴拱手道:
「是我唐突,穆仙子切勿介懷。」
穆晴:「……」
你們這君臣一來一往,還挺像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