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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晴低聲對暗號:
「三份墨寶九幅圖,靈丹配酒走得早。」
夥計頓時臉色一變,敬重道:
「請上三樓,樓主有事在忙,一會兒便到。」
穆晴自行上了樓,一邊走,一邊聽見樓上的鬼怪道:「今天來了個法華寺的和尚,那聖氣,那佛光!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要被超度了!」
穆晴:「……」
穆晴進了三樓。
她拿出手鼓模樣的法器,以法咒開啟,將陸燃和雪鹿從芥子須彌中放了出來。
陸燃有些怨念:「你怎麼才放我出來?」
芥子須彌之中,山水天地常年不變,感覺不到時間變化流逝。陸燃在裡面等著,只覺得時間漫長,不知所盼。
「街上到處都是在找你的藥王谷弟子,我放你出來去換賞銀嗎?」
陸燃:「……」
你怎麼就跟這個賞銀過不去了呢?
雪鹿好奇地瞅了瞅周圍,看見穆晴時驚喜地叫了一聲,要衝上前去用腦袋蹭她。
陸燃一把抓住鹿角。
他心想,自己養了快十年的靈寵,怎麼這麼快就投敵了呢?
※
中州,藥王谷。
進山的林蔭小道中,幾名黃衣弟子沿路回返,他們似乎是勞累許久,一臉疲態。
走至山門處時,他們與守門的弟子打了個招呼。
守門的弟子問道:「找到陸燃了嗎?」
「你瞧我們像是找到人的樣子嗎?」
回返的弟子答道,
「陸燃被毒箭射中,他逃跑逃得匆忙,丹藥、藥材和丹爐都沒帶,就是學丹學的再好,也沒法給自己解毒。」
「這麼多天過去,他多半是已經死了。」
另一名弟子贊同道:
「這荒山野嶺的,野獸猛禽這麼多,他說不定已經被吃掉了。」
「可谷主讓我們一定要找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被野獸吃了,也得把衣服布料找回來。」
說到這裡,大夥紛紛嘆了一口氣。
修真界人人皆羨慕他們丹修,可丹修也是人啊,做人哪有容易的?
忽然有一人說道:
「唉,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大家剛要說「你別鬧了,修行人光膀子上雪山都沒問題,現在才深秋,怎麼會冷」,就感覺到寒氣撲背,徹骨冷意從尾骨躥上脊椎,紛紛打了寒顫。
丹修們扯了扯衣領:
「這……怎麼回事啊?」
有人眼尖道:「看那邊。」
眾人紛紛望去。
一襲藍影正穿過山林,緩慢地接近藥王谷的方向。那人周身攜著渾然天成的冰雪氣,每走一步,身側的樹就會結霜。
有丹修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豐天瀾……?」
豐天瀾是修真界醫術最好的醫修之一。
藥王谷弟子之中,有很多人崇敬他。當然,敬的不是他的醫術,而是他的戰鬥力。
——我也想當暴力醫修!
——這樣要是患者不聽話,我就可以暴揍患者,揍到聽話為止了。
豐天瀾走到了藥王谷門口:
「勞煩通報你們谷主。」
丹修們反應了過來,請他稍等,便進去通報了。
不多時,那通報的弟子就返了回來,說道:
「豐閣主請跟我來。」
豐天瀾跟著那弟子進了藥王谷,沿著山路又行一段,來到了一處山崖下。
險峰環繞,蒼苔碧翠,崖上的歪脖子樹也很別致。
一名蒼老的白鬍子仙人在險峰前,燃了一隻爐子,手握蒲扇,爐上的壺已經煮沸,酒香飄逸。
這名白鬍子仙人,就是藥王谷的谷主,穀雨子。
穀雨子道:
「寒氣外泄,靈力內息不穩。」
「豐閣主已經是化神修為,是做了什麼事,才會致使內息不穩?」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變了個蒲團出來。
豐天瀾在蒲團上坐了,看著那煮沸的酒,說道:「試藥時出了差錯而已,過幾日就會恢復。」
穀雨子笑了一聲:
「試藥?」
「有什麼藥,要豐閣主親自來試?」
豐天瀾仿佛沒聽出這話中的調侃,說道:
「我想做出能除心魔之藥,谷主有什麼高見嗎?」
他親上這藥王谷,是來討教的。
然而這問題聽起來,就很讓人為難。
「有。」穀雨子一捋鬍鬚,說道,「你讓你閣中丹修煉製一批能廢人修為的毒丹,一丸下去,修為沒了,心魔自然也不會再出現了。」
豐天瀾道:「谷主說笑了。」
「是誰在與誰說笑呢?」
穀雨子道,
「能除心魔之法,自古以來,有多少人想創造,便有多少人失敗。」
「我不過一屆丹修,豐閣主拿這種問題來,實在是太為難我了。」
穀雨子抬眼,看著豐天瀾,問道:
「是為了你那小師侄?」
穆晴疑似走火入魔,行為舉止乖戾,五洲四海皆有聽聞。
穀雨子道:
「我說你還真是操心吶,人家都叛出仙閣了,你還要管。秦淮做師父的都沒你上心吧?」
豐天瀾沉默不語。
「能除心魔的丹藥和醫方暫且沒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只是有一點——千萬別讓她再進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