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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晴道:「摘星。」
「……哼。」
摘星別過頭去。
他其實並不是在為豐天瀾對他的不滿生氣,他生氣的是,豐天瀾將要以門規嚴懲穆晴——虧穆晴喊了豐天瀾這麼多年小師叔,他竟然這樣心狠,要讓師侄魂飛魄散。
而穆晴居然不反抗,乖乖地跟著豐天瀾,上了回仙閣的飛舟。
在摘星看來,這哪裡是仙舟,這明明是一條賊船,穆晴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踏上來。
「吃不吃?」
穆晴拍了拍摘星,給他遞了一塊糕點。
她知道摘星在彆扭什麼。
她和摘星互為伴生,相處二十年之久,她哪裡能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可她沒有勸摘星。
摘星沒有三觀,或者說,他唯一的三觀就是穆晴——在他眼裡,穆晴這邊就是對的,穆晴的對立面就是錯的。
哪怕穆晴犯下滔天罪業,他也一樣會這麼想。
「你還有心情吃!」
摘星怒吼一聲,然後就消失不見了,似乎是賭氣藏回了劍里。
穆晴:「……」
豐天瀾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
「你倒是從容。」
「小師叔認為我該怎麼樣呢?」
穆晴道:「哭著喊著認錯悔過?有用嗎?」
豐天瀾沒有回答。
當然是無用。
悔過之心可貴,但十六條仙修的命更貴。
而且穆晴一副「我死也不悔改」的模樣,說教再多也是白搭。
※
一個月後,飛舟載著眾人回到了山海仙閣。
穆晴被關入仙牢,等候發落。
秦無相也因先前行為不當,被罰到後山面壁思過。
穆晴的事不簡單。
她與魔君有盟約,那麼,之前發生的很多事,就得重新推敲了。
比如那些前往滄夷取劍,被魔宗截殺在半路的劍修們的死,是否和穆晴有關。
因為事情的複雜性,各峰的峰主都來到了主峰,開會討論此事。
「唉,穆晴這孩子……」
執法峰的峰主嚴振捋著鬍鬚,嘆氣道,
「仙閣內就行事不羈也就算了,怎麼出了仙閣也不收斂,反而越加妄為了?」
「我曾因顧忌秦師弟的顏面,太過讓著她,若從前一出事就嚴加懲罰,讓她記住教訓,也就不會有今日了。」
嚴振這麼說著,卻忘記了所謂的「嚴加懲罰」,是要廢穆晴之修為,再毀她筋脈。
這對一個修士來說,或許還不如死。
豐天瀾否認道:
「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自己在做什麼,心裡清楚的很。」
劍修都執拗,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而且骨頭還硬。嚴振就是罰過她,也免不了穆晴犯錯,今日不犯明日犯,遲早的事。
丹心峰的峰主說道:
「真要按門規罰嗎?」
「秦峰主飛升在即,正是關鍵的時候,這樣對待他的徒弟,是否會影響到他?」
靈獸峰峰主道:
「穆晴身為天下第一人之徒,犯此錯誤,會給修真界帶來怎樣的影響?若不罰她,仙閣如何向修真界交代,如何在這修真界立足?」
煉器峰的峰主連連搖頭嘆氣:
「十五歲金丹,二十歲元嬰,化神飛升於她而言,不過是遲早的事。修真界再等千年萬年,也再等不到這樣的天才了,可惜啊。」
嚴振對豐天瀾道:
「此事當真毫無轉圜餘地嗎?」
豐天瀾不想再談,道:
「我離開仙閣已久,事務積攢,亟需處理。」
「先散了吧。」
……
浪濤疊疊,海獸伏出。
靈氣豐裕的山海秘境,就在東海之東的一座仙氣繚繞的島上。
祁元白御著飛劍而來。
撞上一道屏障後,就停下來落在島上。
秦淮在此閉關,為防打擾,在入島處設了禁制,不允許他人踏入。
祁元白對著秘境拜了一拜:
「師父,您救救師妹吧。」
祁元白拜過之後,忽然聽見身邊的沙地上傳來了聲音,他驚喜地側頭:「師……」
驚喜瞬間化為失落。
「……師叔?」
豐天瀾點了一下頭,算作回應。
第20章 越獄
仙牢里設置著封靈陣,在這個陣法之中,仙修無法動用靈力和仙術,和凡人別無二致。
穆晴躺在稻草上,閉目修養。
她的靈力被禁,摘星劍和乾坤袋都被收走,手無寸鐵,沒什麼好掙扎的,不如睡覺。
守牢弟子們看她這平靜狀態,嘖嘖咂舌。
「不管如何落魄,都能泰然處之,這就是元嬰期的無情道大能嗎?」
「這麼老實,鎖鏈應該不用上了吧?好歹是秦峰主的徒弟,別弄得太狼狽。」
穆晴有些煩躁的睜開眼睛。
她雖然靈力被禁,但修行多年鍛鍊出的敏銳五感卻不會因封靈陣而失效,這些弟子們的閒言碎語,她都聽得清楚著呢。
她開口道:「餵。」
守門弟子試探著朝她這邊看過來。
「你靈力好亂啊,築基之後沒閉關穩定自己的境界吧?」
穆晴坐起身,一手支著臉,道:
「經脈不寬闊,靈力卻很暴躁,橫衝直撞,這樣下去遲早損傷經脈,天賦再好也要淪為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