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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搭在腰側的碧落劍劍柄上,在東洲荒野上繼續行走。
穿過一片野林之後,他聽見前方有爭吵聲。
「這狐狸是我先看見的,也是我先出箭!這狐狸應該歸我!」
「你的箭只射中了狐狸的後腿,而我的箭射中了狐狸的脖子,是我殺死了這隻狐狸!這狐狸是我的!」
殊識舟往前再行幾步。
發現前方是兩名獵戶,和一隻雪白狐狸。狐狸口角溢血,身上中兩支箭,一支在後腿,一支在脖頸,硬是已經死透了。
那兩名獵戶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狐狸的歸屬,他們情緒激動,面紅耳赤。
其中一人已經摸上了腰間獵刀,似乎是忍不住要出手傷人了。
殊識舟走上前去,道:
「兩位因何爭吵?」
那兩名獵戶看見他,立刻道:
「小哥,你來評評理……」
兩人倒苦水一般,將事情一一說了。
殊識舟沒有細聽,他按著碧落劍的那隻手彈出一道劍氣,將那已死的狐狸自鼻尖至尾巴,分成了兩半。
殊識舟淺笑著道:
「一人一半,便不必爭了。」
兩名獵戶愣了片刻。
其中一人罵道:
「你有病啊?狐狸身上最重要的就是這張皮,你把狐狸斬成了兩半,這狐狸已經不值錢了。」
另一名獵戶冷靜了下來,道:
「他似乎是個仙修,別與他相爭,討不到好的,走吧。」
罵人的那獵戶終於感到些許忌憚,將狐狸撿了,兩人一同離開,一邊走,一邊低聲斥罵:
「這叫個什麼事啊?真是晦氣……」
殊識舟指尖摩挲著碧落劍的劍柄,說道:
「碧落,他們要我來評理,我止了干戈,公平公正,他們為何罵我?」
「世人為何如此不可理喻?」
若是穆晴或者豐天瀾在這裡,一定會指著鼻子罵他:不可理喻的是你這個蠢東西!
可碧落劍不會回答他。
殊識舟在一片靜默之中繼續邁步,向遠方最高的山行去。
……
如此慢悠悠地走了十日,殊識舟才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天越山劍壇。
不知是否是他錯覺。
他得到的那份記憶里,天越山劍壇的模樣雖然有些破舊,但至少從外面看,還是不錯的。
但如今的天越山劍壇,只需站在門口,便可看見其中破敗和荒涼。
天越劍盟的弟子數量也很少。
殊識舟在門口站了許久,才有弟子出來迎他。那弟子衣著破舊,精神頭也不太好。
那弟子道:
「仙長來天越劍盟有何事?」
那弟子上下打量著殊識舟,道:
「仙長是個劍修……你是來加入劍盟的嗎?」
殊識舟一雙眼眸里泛著詭霧,他道:
「我來挑戰天越劍榜。」
那弟子愣了片刻,似乎被戳到了痛腳,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但他仍然維持著一副禮貌態度,道:
「仙長,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呢?天越劍榜早就沒了。」
殊識舟疑惑道:
「沒了?」
劍盟弟子瞧他這副模樣,似乎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以為天越劍榜還在。
他無奈道:
「是啊,沒了。仙長你是不是閉關太久,不知外面諸事發展?」
殊識舟沒有否認。
他百年前被小師叔關進了地牢,直到即將進境了,才被放出來,一出地牢就進了小秘境閉關,的確不知道外面的事。
但按他多出的那段記憶來看,天越劍榜應該還在才對——畢竟,在那記憶中,將這劍榜挑落,讓其毀壞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還沒動手呢,這天越劍榜怎會自己沒了?
殊識舟問道:
「如何沒的?」
劍盟弟子回答道:
「百年前就沒了,被穆晴挑落了。你知道穆晴是誰吧?百年前是仙閣叛徒,如今已經是修真界的領袖了。」
殊識舟低著頭,沉默不語,似在消化這些與記憶不相符的信息。
劍盟弟子不太想提劍榜被挑的事。
正是因為天越劍榜被穆晴挑落,劍盟才會遭遇後來眾劍派退出之事,一蹶不振,再起不能,在這百年之間不斷沒落。
劍盟弟子開始攆人,道:
「仙長若無其他事,便離開吧。」
殊識舟卻不肯走,他抬起頭,道:
「既然劍榜已毀,那邊直接進行下一步好了。」
劍盟弟子不解:「下一步?」
殊識舟握住劍柄,拔出碧落劍。
他白衣翻飛,一派劍修清冷高傲之姿,眼中卻魔氣翻湧,妖邪異常。
他冷聲道:
「我想向天越劍盟討要些東西。」
劍盟弟子瞧他這模樣,有些懼怕,後退兩步。
他已按住了自己的劍,問道:
「仙長想要何物?」
殊識舟道:「天越劍盟所有人的命。」
那弟子聽了這話,又驚又怒。
但更多的是恐懼。
從殊識舟拔劍起,他便知道,自己與此人的修為是天差地別。
劍盟弟子想要回頭。
他要逃走,要叫劍盟之人也趕緊逃命。
但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