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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劍盟的朱綸持劍而上,卻並非幫助仙閣,而是朝殊識舟刺來,道:
「殊師侄,你天生劍骨,才能無限,為何要走偏道?」
「你師父和師叔,若是知你行徑,該有多麼失望?」
「我天越劍盟,今日就助山海仙閣除孽徒!」
前方是魔君祌琰,後方是天越劍盟。
殊識舟修為不敵前者,抽不出功夫應付後者。
他與魔君血戰,受天越劍盟背後捅劍,一身白衣戰成血衣,見證山海仙閣淪亡。
經脈俱毀,肝腸寸斷!
碧落護主,為他擋下魔君刺向他心脈一劍,斷為兩截。
瀕臨死境之時。
他聽見了聲音:
「殊識舟,這樣的正道,真正值得你捨命斷劍去護嗎?」
那聲音哀怨,似是碧落泣血之音。
值得嗎?
如何值得?
殊識舟於瀕死之際,滾滾天雷之中,心魔大成,蛻變為劍鬼。
他持碧落斷刃,殺魔君祌琰,毀天越劍盟,屠仙魔二道!
一時之間,修真界血流漂杵。
劍鬼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
殊識舟看著映現於腦海之景,雙目赤紅,口中溢血。
他告訴自己。
這是巫族之術。
若是因此而入魔,便是如了南洲巫族的願。
他有師父,有師叔,有師弟和師妹……
這些人在世一日,便不會讓這樣的未來發生,不會讓他於仙魔二道夾擊之中獨木難支,戰至劍斷。
他道:「有他們在,不會有那一日。」
「若他們皆不在呢?」
心脈深處,魔音唱響,
「你仔細看看,你師妹和師叔死了,師父不見蹤跡,師弟們也都各有前路,不走正途……」
……
東海之上,烏雲凝聚,雷聲滾滾。
正在主殿處理事務的祁元白伸了個懶腰,從蒲團上站起,走至窗邊,說道:
「這才二月份,可不是老天會打雷的時節。」
他看向雲中。
紫雷黑雷交錯流竄,烏雲擰成漩渦,那漩渦的眼睛對著的,是東海上不起眼的一處地方。
「心魔天雷?東海小秘境?」
祁元白頓時就慌了,他道,
「壞了壞了。師叔!小師叔——!我師兄出事了!」
※
穆晴在天機石中,伸手探向「昨日」木牌。
被她修長手指觸及瞬間,木牌光芒大放,將她包攬進去。光芒遲遲不散,穆晴感覺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上。
穆晴沒有抵抗,而是順著這睏倦感覺睡去了。
……
「你三師兄就是個雜種!沒人要沒人愛的雜種,連他爹娘都拋棄他不管他!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喂,不會還以為自己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所有人都是你的僕人和丫鬟,都要聽你的吧?你現在在山海仙閣,不在你穆家!」
一句句刺耳話語響起。
穆晴抬起頭,去看那說話的人。
她發現自己的視線高度變矮了好幾個頭,要仰起頭來,才能將那幾人的面貌收入眼中。
她面前有三人,一個叫周全,一個叫安閒,一個叫王珏。這三人在她記憶里,早就已經因為心性不佳,被豐天瀾廢了修為,攆回老家種地去了。
她為何還能見到這三人?
周全嗤笑一聲,說道:
「你個七歲小丫頭,拜了秦峰主為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別急,師兄們這就教你如何做人。」
穆晴:「……」
哦,原來現在她七歲。
穆晴摸了摸腰間,摸到了一柄木劍。
周全看她的動作,問道:
「怎麼,才剛開始接觸劍法,就想打架了?」
七歲的小姑娘點了下頭,認真道:
「好久沒用木劍了,試一下劍。」
……
豐天瀾接到巡山弟子匯報,說穆晴和外門弟子打起來了,便丟下手中閣主事務,出門去找她了。
穆晴入門五個月,到達鍊氣境界兩個月。
學劍時總喊著劍太重,連第一式都沒學完,目前的主要功課是扎馬步、挑水、舉桶等鍛體基礎項目。
她打架時,只能打過兩種人——一種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另一種是比她小的孩子。
然而穆晴入門五個月,已經打了十六次架。
次次都輸,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豐天瀾想不明白是誰給她的勇氣。
打輸受傷不疼的嗎?記吃不記打?
豐天瀾已經做好了準備——見到穆晴時,若是她傷得重,就給她治一治;若是傷得不重,就不治了,讓她疼著長個教訓。
但尋到後山瀑布旁邊時。
豐天瀾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三個看年紀有十五六歲、身強體壯的外門弟子堆疊在一起,腦袋垂著,眼睛閉著,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
疊在最上方的周全背上,坐著個扎雙丫髻的小丫頭,她身上的白衣服髒兮兮的,臉上帶著傷,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望向豐天瀾,那模樣無辜又可憐。
豐天瀾:「……?」
為什麼會這樣?
這還是他那個引氣入體兩個月,提水提不動,和別人打架每次都輸到哭鼻子告狀的小師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