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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繼續吹
蘇青青目送著那輛短途汽車離去——
事實證明,凌逸不僅被凍結了個人帳戶,連徵信也一併被列入黑名單。
無法乘坐飛機、火車,剛剛買票的時候,甚至連需要身份證明的長途車票都無法購買。
只能選擇不需要身份證明的短途汽車,一點一點往千里之外的春城折騰。
蘇青青用力抿著嘴,墨鏡遮掩的紅腫眼眶再次濕潤,淚水順著精緻的臉頰無聲流淌。
她不想在凌逸面前哭,不是怕被笑話,是不想惹他更難過。
凌逸小她兩歲,但一直以來卻更像是她哥。
相遇那年她十歲,八歲的凌逸帶著還什麼都不懂,只有四歲的凌芸四處流浪。
當時她在一條骯髒的小巷子被幾個更骯髒的小混混堵在裡面。
沒有經歷過那種生活的人,永遠無法想像她當時的那種絕望心情。
正準備拼命的時候,撿垃圾賣錢的凌逸用一把鋒利得直到今天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刀劃開了一個小混混的大腿。
鮮血嘩啦啦地流出來,伴隨著那個小混混瘋了一樣的嚎叫。
響徹那條小巷。
小巷盡頭有人探頭探腦的看,但沒人敢進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對當時發生的一切,甚至每一幀畫面,時隔多年都能清晰描述出來。
另外幾個小混混圍上來,手裡拿著甩刀拎著板磚,想活活打死凌逸。
但那個受傷的小混混被凌逸又狠狠捅了一刀。
這次是捅在肚子上!
終於嚇退了那群人,連受傷的同伴都顧不上。
一群人狼奔豕突,落荒而逃。
從那之後,孤苦無助的蘇青青就「賴」上了那對兄妹。
他們去哪,她就跟到哪。
凌逸也不趕她走。
如果只有一口吃的,也是她和凌芸分。
他寧可餓著,也沒跟人討過飯。
撿垃圾賣錢,帶著她和凌芸這兩個小累贅艱難度日。
那個時候,八歲的凌逸就是三個人的主心骨。
他說要攢錢,要供她和凌芸讀書,說人不讀書會變傻,尤其是姑娘,更得多讀點書,免得以後被人騙。
兩年後凌逸終於攢夠了錢,說只要解決了身份問題,就可以讓她們兩個讀書了。
但三個流浪兒,想要解決身份問題談何容易?對凌逸來說,那比攢錢難多了!
幸運的是,不久之後,三人就遇到了義父,從那之後,終於過上了安定的日子,三人也終於都讀上了書。
她感激義父,感激不盡!
義父死了,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為義父復仇。
但她更感激凌逸,甚至不能單純用感激來形容他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兩人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她會毫不猶豫直接自殺!
默默哭了一會兒之後,蘇青青上了車,一腳油門轟上去,車子再次狂飆起來。
用最短的時間回到軍部,一陣風似的直奔軍部主樓而去。
到了最頂樓,來到其中一間辦公室門口,毫不猶豫抬手敲門,並喊了一聲報告。
裡面傳來一道渾厚聲音:「進。」
推門進去,看見裡面似乎有人正在匯報。
憋了一肚子話的蘇青青站在門口,衝著座位上一個目光銳利的老人行了個禮。
老人輕輕點點頭,衝著對面一個中年軍官道:「你先去吧。」
中年軍官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蘇青青,微微點頭,然後向外走去。
「將軍……」
老人擺擺手:「這兒沒外人,坐吧丫頭。」
蘇青青看著老人:「我有話要說!」
「那也坐下說。」老人平靜看著她。
蘇青青無奈之下,只能脊背挺直的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說吧。」老人道。
「為什麼不管他?我爸也就算了,走的太突然,可凌逸呢?宗武學院憑什麼開除他?他憑什麼要受那些不白之冤?三個億……趙天平那群人是不是瘋了?」
蘇青青不是一個喜歡亂發脾氣的女人,尤其她在軍部這種強調紀律性的地方工作,不是不懂道理,但此刻,她是真的忍不住。
「怎麼管?」老人也沒跟蘇青青兜圈子,沒有假裝不知道,而是平靜的反問了一句。
「什麼怎麼管?宗武憑什麼開除他呀!憑什麼往他身上潑髒水,他是您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拉進軍隊的人呀!」蘇青青看著老人,有些激動地說道。
「可是他現在……廢掉了。」老人嘆了口氣,淡淡說道。
「您……」蘇青青語塞,騰地一下站起身,面沉似水的道:「張將軍,屬下已經沒事了,這就回去工作!」
「你坐下。」老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多大個人了,像個孩子一樣,幼稚。」
「我……」蘇青青看著一臉平靜注視著自己的老人,無奈的坐回椅子上。
「不是我無情,丫頭,我與你義父親如兄弟,你跟凌逸的感情是從小積累起來的,也有十幾年。可我跟你義父的感情卻是在戰場上同生共死打出來的!我們相識那年,他二十三,我十九,迄今已經有五十年了!凌逸是他的養子,感情與親子無異,你覺得我真會坐視不理?」
老人也有些動情,長嘆一聲,道:「首先這件事情太突然了!誰會想到他跟凌逸會遇到這種事兒?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給我們留下!其次,你可知學院系的那些人,他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