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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仙子道:「神上寬厚仁慈,誠我族大幸。但燭老賊向來奸毒狹隘,以怨報德,等他恢復真元之後,只怕未必會如神上這般仁厚了。倒不如……倒不如請神上納其真元,而後再留其性命。」
眾人面而相覷,急忙又是一陣大聲附應。
天吳哈哈大笑,快意已極,道:「燭真神呀燭真神,你常說天下能敵你者,不過三個半。可惜你卻忘記了自己說的『最危險的敵人,往往就在你旁側』!你連人心尚不能看清,還妄談什麼『燭照九陰』?還談什麼『天下無敵』?」
拓拔野心下再無半分懷疑,天吳必是早與九鳳仙子、強良等極聖宮眾沆瀣勾結,得知烏絲蘭瑪、波母等人將前往平丘解印鯤魚,於是便將計就計,故意勸誘重傷的燭龍趕往平丘,索討重生之藥,讓他與波母、水聖女互相殘殺,坐收漁利。
等燭龍吞服了重生之藥,化作嬰孩之後,他再乘機落井下石,以「八極大法」吸納其體內真元,將他變作廢人傀儡,而後故意留他性命,倍加凌辱報復。
燭龍一生奸險惡毒,在各族內鼓動內訌,機關算盡,想不到末了竟被自己最為親信的水伯所算計,一敗塗地,這也真可謂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惡人自有惡人磨了。
念頭未已,燭龍尖聲怪叫,那天真圓潤的嬰兒臉容扭曲如鬼,變得說不出的猙獰凶怖,突然閃電似的朝雨師妾疾沖而去,雙手凌空飛探,兩道玄黑氣浪滾滾怒爆,霎時已迫在眉睫!
第十一章 鯤魚封印
拓拔野心中大駭,這老賊明知鬥不過天吳,便想挾龍女為人質!他驚怒交加,想要相救,偏偏周身燒灼麻痹,就連驚呼聲到了喉頭,也變成了暗啞的呻吟。
當是時,只聽天吳縱聲狂吼,兩隻前爪高高探起,「嘭彭」連聲,霓光沖天,當空出現了一個絢麗的巨大氣旋。
燭龍尖聲怒號,陡然被橫空吸去,嬰孩似的身軀高高弓起,簌簌顫抖,黑光真氣猶如百川入海,滔滔不絕地流入氣旋中心,再經由天吳雙爪,沖入其丹田之中。
天吳八頭齊搖,狂笑不止,燭龍啼哭聲卻愈加悽厲可怖,雙眼凸出。圓潤的臉容突然劇烈地抖動扭曲起來,眼角驀地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皺紋。接著唇角、額頭、脖子……密紋遍布,宛如大地乾涸,寸寸龜裂,頃刻之間,竟化作了一個乾癟枯瘦的侏儒老頭兒!
萬鳥盤旋,驚啼如潮,霞光映照在眾人的臉上,滿是驚駭恐懼的神色。想不到這「八極大法」的威力一至於斯!
雨師妾驚魂甫定,心中怦怦大跳,先前若非拓拔野反應極快。藉助定海神珠避開這八極氣旋,焉知會不會變成他這番模樣呢?她一時又是害怕又是慶幸。
拓拔野與她四目相望。心中閃過了同樣的念頭,狂風颳來,背脊上涼颼颼的全是冷汗。燭龍此刻雖然胎化重生,真元大減。但至少還有仙級的修為,被天吳如探囊取物一般抓起。竟毫無半點招架、閃避之力。假以時日,等天吳汲取了燭龍乃至大荒其他高手的真元,普天之下。又有誰能是他的敵手?
正自凜然,身下的流沙仙子忽然「嚶嚀」一聲,氣若遊絲地笑道:「燭老賊,瞧你還敢……敢不敢喝本仙子的……的血啦……」
「流沙妹子!」見她醒來,兩人無不又驚又喜,鬆了口大氣。
雨師妾念頭微動,突然明白燭龍為什麼會蒼老若此了。流沙仙子先前為了救白己,不惜換血解毒,她體內的鮮血因此混雜了大量的「彈指紅顏老」。燭龍全然不知,將其血與蛇蛻熬成藥湯,喝了個精光。若非如此。以他的駭世修為,即使是化作嬰孩之身,也斷不會這般不濟。這可真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
流沙仙子蒼白的臉上忽地一紅,「呸」道:「臭小子,你壓在我身做什麼?也不怕你新娘子吃醋麼?」胸脯起伏,聲音低若蚊吟。
拓拔野「啊」的一聲,這才醒悟過來,耳根微微一燙,想要翻身滾落。偏偏酥麻綿軟,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劇毒、重傷之後,經脈已接連遭受重創。適才為了給她蓄息輸氣。幾乎用盡了所有真氣,唯有苦笑不已。
雨師妾嫣然一笑,掠到洞中。將流沙仙子與拓拔野靠著石壁並排扶坐。又將委頓在洞外山石上的雨師薇抱了進來。
水族眾人不敢攔她,只在洞外團團圍住,防止他們突然逃走。
雨師薇體內蠱毒並發,又被拓拔野拍中一掌,受傷極重,兀自昏迷不醒。雨師妾對她素來疼愛。想到天吳為了對付烏絲蘭瑪,連自己堂妹都下得如此毒手,又是傷心又是氣惱。淚水撲簌簌掉落。當下收斂心神,為三人運氣療傷。
燭龍哭號聲越來越小,漸漸聽不到了。又聽「轟」的一聲爆響,山崖霞光盡染。天吳哈哈狂笑,陡然恢復人身,但頭上仍長了七個小腦袋,左搖右晃,詭異已極。
他右手取出一個黑銅圓瓶,將拘樓蜷曲的燭龍收入其中,高聲道:「燭真神弒帝篡權。罪不可赦。我已將他擒伏,押回北溟宮交由長老會提審。九鳳聖女與強良聖師此次平叛立下大功,待回到北海。也一齊由長老會商議行賞。」
水族眾人哄然歡呼。強良慘白的臉上喜色浮動,掙扎著和九鳳仙子一起凌空拜謝。
天吳目光炯炯,寒電似的盯著人群中的水龍琳,微笑道:「水龍郡主,此次為了誘使叛黨中計,一網打盡,九風聖女與強良聖師才不得已假意答應亂黨,將你作為人祭,實絕無半點冒犯之心,萬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