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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哄然,流沙仙子卻笑吟吟地恬然自得。
姬遠玄踏前一步,朗聲道:「汁玄青,你這般顛三倒四,胡言亂語,便想中傷我三弟,離間各族麼?你說三弟既是公孫青陽,又是帝鴻。敢問又有什麼憑證?」聲如洪雷,登時將眾人喧譁聲壓了下去。
波母胸脯急劇起伏,恨恨地瞪著流沙仙子,半晌才平復下來,咬牙道:「青陽七個月時,被地丘中的各種劇毒所染,我用數百種藥草煉熬成湯,將他日夜浸泡,又用碧蒺針沾者解藥,扎刺他的腳趾。那日猿翼山中,與他初次相見,便是因為瞧見他腳趾上的針痕,才相信……才相信朝思暮想的孩子竟然是他!」
「既是如此,那就好辦了。」姬遠玄微微一笑,轉頭道:「三弟,你脫了鞋子,讓大家瞧上一眼,也好叫她無話可說。」
眾人目光齊齊望來,神色各異,似有些許懷疑。拓拔野心中坦蕩,當下除了鞋襪,抬起腳掌,腳趾光滑圓潤,並無異狀。
汁玄青冷冷道:「就在腳趾趾縫之間。」拓拔野張開腳趾,心中陡然一沉,每個腳趾側面,果然有若干五顏六色的小細圓點!
四周驚呼四起,縛南仙臉色微變,喝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天兒小時得了一場重病,我用火針扎他腳趾,祛寒去毒,自然就留下這些針眼了。」
汁玄青也不理她,斜睨著洛姬雅,冷笑道:「小賤人,青陽小時,你時常為他洗澡擦身,腳趾上的這些針痕你也總當見過吧?」
流沙仙子周身僵凝,俏臉慘白,怔怔地凝視著拓拔野,又是驚愕又是迷茫,臉色又漸漸變得一片酡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眾人瞧其神色,知道波母此言非虛,無不哄然,水族群雄更是噓聲大作。
白帝、西王母等各族帝神盡皆動容,就連蚩尤、六侯爺亦瞠目結舌,不明所以。
拓拔野又驚又奇,對周圍喧譁吵鬧聲聽若惘聞。從小到大,絲毫不知道自己腳趾竟還暗藏如此玄機!
思緒急轉,想不出何時何地曾被尖針扎到此處,就算是波母勾結帝鴻陷害自己,他們又如何知道?越想越是迷惘駭異,周身冷汗涔涔。
姬遠玄高聲道:「天下巧合之事何其之多,波母若想單憑這腳上針痕,斷定三弟是公孫青陽、帝鴻之身,又豈能讓天下人信服?」
汁玄青森然道:「姬小子,你不是有煉神鼎麼?只要將烏絲蘭瑪魂魄收入鼎中,煉燒質詢,什麼前因後果,不就全都明白知曉了麼?」
烏絲蘭瑪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毒微笑,眼見眾人望來,臉色驟然大變,抬頭望向拓拔野,眼中竟是乞憐驚恐之色,似是在無聲哀求一般。
見他兀自皺眉苦思,渾然不覺,烏絲蘭瑪驀地一咬牙,奮力爬起身,朝白帝俯首顫聲道:「白帝陛下,我……我被妖魔所挾,身不由己,所以才做了許多……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望陛下慈悲,護我周全,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帝望了西王母一眼,沉吟不語。
天吳微笑道:「白帝陛下,這妖女奸險歹毒,連族人都敢欺瞞反叛,豈可聽他蠱惑?依我之見,還是借用黃帝煉神鼎,一問便知。」
武羅仙子翩然而出,淡淡道:「煉神鼎耗時耗力,以十巫之能許久方能煉出李衎元神。今夜五帝會盟,時間緊迫,安能如此大費周折?」素手一張,捧出一顆紫黑色的珠子,道:「只要讓她吞下這顆『天嬰珠』,她縱然想要說謊,也難如願。」
拓拔野心中一凜,回過神來。
根據《大荒經》記載,土族金星山上有種罕見奇樹,遍布龍鱗,名為「龍骨樹」。樹汁劇毒無比,十年一開花,百年方一結果。果實形如嬰孩,內結圓珠,故而叫做「天嬰珠」。
吞下此珠不僅能美膚消瘡,更有一大奇異功效,即三個時辰之內,無法說一違心之語,否則必舌頭腫脹,生生窒息而死。
武羅仙子指尖輕彈,「天嬰珠」登時沒入水聖女口中,烏絲蘭瑪周身一顫,雙手下意識的摸著脖子,過不片刻,肌膚越發白裡透紅,嬌艷欲滴,被四周火炬所照,更顯嬌媚動人。
四周喧譁漸止,只聽武羅仙子聲音如玉石相撞,清脆悅耳:「烏聖女,你與鬼國妖孽勾結已久,對那帝鴻身份底細,想必也已一清二楚了?火正仙與波母都是被你們囚禁在此處的麼?波母適才所說,究竟是真是假?拓拔太子真的便是公孫青陽、帝鴻之身?」
她每問一句,烏絲蘭瑪便點一下頭,問到最後一句時,水聖女的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撫著脖子的指尖微微發抖,竟似不敢回答,被她追問了數遍,方才遲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話音未落,突然面色漲紅,妙目圓睜,狂亂地抓著自己的脖子,窒息難語。
眾人哄然。
武羅仙子捏住她的臉頰,迫他張開嘴來,右手金針在她腫脹的舌頭上接連疾刺,黑血橫溢,腥臭撲鼻;又拿出一個綠琉璃瓶,往她喉中滴了數滴碧綠的汁液。烏絲蘭瑪臉色漸漸舒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魂稍定。
武羅仙子淡淡道:「烏聖女,這瓶中的龍骨樹汁僅有六滴,只能救你一次性命。你若再不如實回答,便是靈山十巫也救你不得了。」
巫咸、巫彭暴跳如雷,叫道:「小丫頭胡說八道!天下哪有老子治不了的病!」巫羅、巫即、巫抵、巫盼正張口結舌,怔怔地看著武羅仙子,心迷神醉,聞聽大哥、二哥發怒,忙也七嘴八舌地違心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