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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五德之身,體內又匯聚了深不可測的五行真氣,一旦真正參悟了「潮汐流」,威力之猛,比科汗淮更甚。這一掌擊出,體內真氣浩浩蕩蕩,竟連氣脈、血液間的劇毒也像是淤泥積沙被狂流席捲,沖走了大半。
拓拔野精神大振,昂首哈哈大笑。聽他聲浪雄渾強沛,竟似根本沒有受傷一般,天吳、九鳳仙子等人更是驚怒交集。
唯有燭龍對周遭一切視而不見,徐徐攪拌著鼎中藥水,溶郁異香飄溢而出,眾人聞之,飄飄欲仙。
拓拔野見流沙仙子躺在動中,動也不動,又是憤怒又是擔憂,大笑聲轉為激越長嘯,抄足踏風,朝著岩洞疾沖而去。
九鳳仙子嬌叱聲中,彈指變訣,九輪三三一祖,排成品字陣,當空呼嘯迴轉,挾帶滾滾風雷,朝他迎面怒撞而去。
拓拔野氣隨意走,滔滔奔流,天元逆刃銀光陡然暴漲,光焰大灼,仿佛星漢奔流,飛瀑倒瀉,轟然斬入九輪陣中。光浪疊爆,奼紫嫣紅,九輪嗡嗡亂轉,中天激射飛起,震得九鳳仙子雙手虎口酥麻,凌空飛退。
她念力及處,發覺這小子體內的經脈雖已多數斷毀,但真氣竟能在經絡間恣意流轉,絲毫不受影響。甚至……甚至連那奇經八脈都可以隨意變換位置!
心中一動,突然明白先前以九輪並擊他任脈之時,為何會殊無反應了。饒她見多識廣,自恃深曉水族真氣變化無形之妙,還是難以想像這等匪夷所思之事,駭然疑懼。怯意一生,氣勢登時大減。
拓拔野縱身長嘯,真氣越流越暢,經脈燒灼欲裂的痛楚漸漸感覺不到了,神兵大開大合,轉為剛猛霸烈的「烈火焚天訣」。每一刀劈出,都有如地火噴薄,光焰沖天,映得眾人臉龐盡赤。
九輪狂轉,「哧哧」激響,寒冷氣浪凝化為絲絲白氣,漫天蒸騰。九鳳仙子氣血翻湧,仿佛被萬均山嶽當頭覆壓,又像被駭浪驚濤層層席捲,連擋了兩百餘合,再也抵受不住,「哇」地噴出一口淤血,翻身疾沖而下。
眾蠻人大喜,歡聲震動。
雨師妾的笑臉卻漸漸凝住了,瞥著眉尖,芳心「撲騰」亂跳,說不粗豪的擔憂疑慮。她冰雪聰明,雖然猜不出拓拔野何以竟能調整經脈,突然大發神威,卻看住他這麼做的後果不啻於飲鳩止渴。
天吳所下的劇毒乃是隨著氣血脈動,而轉移擴張的奇毒,拓拔野即便能靠著變換經脈位置,暫時激爆真氣,流轉自如,卻不能藉此將劇毒逼出。
相反,他越是變換經脈,劇毒越是隨之侵蝕全身,等到心脈、骨髓全都被劇毒所蝕,就算是神農重生,十巫駕到,也無能為力了!
其實這道理拓拔野又何嘗不知?只是眼下生死攸關,若不如此,別說救出龍女、流沙,就是自己也要慘死與水族群妖手中。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戰至最後一息!
當下笑道:「誰要上前一試?」凌空踏步,昂然朝岩洞走去。
水族群雄對他原本就頗為忌憚,眼見他身負重傷之後,仍一掌將當世六小神之一的強良打得生死不知,又狂風驟雨似的殺得九鳳仙子吐血敗逃,無不肅然大駭,被他目光一掃,肝膽盡寒,紛紛如潮退散,再也不敢上前阻擋。
當是時,暮色蒼茫,寒風呼號,夜色已逐漸降臨。石洞中火焰跳躍,人影參差,奇香濃郁撲鼻,神藥業已製成。
燭龍盤坐在地,雙手徐徐端起滾燙的銅鼎,仰頭張口,徑直將藥水灌入肚子中,通體碧光大盛。
夙仇大敵,相距已僅十丈之遙,拓拔野心潮洶湧,高聲道:「燭老賊,出來受死!」連喊三聲,見他置若罔聞,怒火已燃到沸點,縱身大喝,銀光爆射,天元逆刃洶洶電斬。
斜地里忽然亮起一道絢麗奪目的霓虹,「轟!」氣浪如彩菊怒放,拓拔野呼吸一窒,翻身後退。
天吳昂然長立,斜握古兕瑰光斬,淡淡道:「拓拔小子,我等了二十年,你連這一時半刻也等不起麼?」目中光芒閃耀,神色古怪之極。
拓拔野一征,不知他言下何意,但見流沙仙子躺著動也不動,心中大凜,哪裡還有閒暇與他爭辯?喝道:「讓開!」身如疾風,刀如閃電,朝著天吳攔腰橫斬。
這一式「盤古開天訣」是金族至為凌厲剛烈的刀法,加上這無堅不摧的金族第一神兵,破風激響,漫天銀光閃耀,勢不可當!
豈料天吳避也不避,突然仰頭哈哈大笑,「嘭嘭」連聲,周身絢光炸射,四周如水波似的劇烈晃蕩起來,拓拔野一刀劈入,空空蕩蕩,洶洶真氣竟似陷入泥沼虛空,無所依傍。
遠遠望去,兩人相隔五丈,光暈微浮,天元逆刃橫夾其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拓拔野心中一凜,方欲回抽,又像被膠著吸附,絲毫不能動彈。
正覺不妙,天吳長笑不止,雙手飛旋,陡然朝內一拽,「乓!」整個霓虹似的光暈陡然絞扭,猶如漩渦怒轉。
拓拔野眼前一花,周身仿佛隨之被巨力絞扭,劇痛椎心,渾身真氣竟如長河奔瀉,泥牛入海,全被他滔滔吸抽而去!
心中大駭,驀地急旋定海珠,因勢利導,索性陀螺似的猛衝而入,大喝一聲,五行真氣激生沖爆,天元逆刃光浪逆勢飈卷,硬生生地朝著那絢彩幻麗的淤渦中心轟然猛刺!
「哧!」霓光破裂,氣浪如驚濤炸涌,天吳喝道:「好一個『闢地訣』!」翻身疾退,古兕瑰光斬轟然反撩,巨震連連,兩人都是一陣氣血翻騰,雙雙飛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