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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群雄對他頗為信服,聽他這般說,登時安靜了下來。
當是時,號角激越,鼓聲洶洶,水族艦隊四面八方越迫越近,眼看已不過七八里之距。小小插曲之後,那漫天凶禽、萬千海獸又隨著蒼龍角節奏,再度發起瘋狂猛攻。
群雄大凜,歸鹿山沉聲道:「科大俠對水妖行軍戰略了如指掌,不知眼下當進當退?有何良策?」
科汗淮稍一沉吟,將適才所謀定的計劃一一道來:「當務之急,是反客為主,打亂他們的全盤部署。既然水族御使群獸圍攻龍神,想令我們群龍無首,不戰自潰,我們便出其不意,搶在他們開炮之前,將獸群引往敵艦,然後再乘亂將水族吹角御獸之人拿下,以其人之道還制其身,攪他個天翻地覆……」
歸鹿山面色微變,道:「科大俠言下之意,是想讓陛下孤身涉險,將眾獸引回敵陣?此事萬萬不可!」
眾將紛紛附應,都覺太過危險。
龍神格格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眾卿放心,我只身前往,反倒無所顧慮。莫說這些水妖,就算燭老妖親臨,又能奈我何?」
「科某怎會讓龍神陛下孤身涉險?自會寸步不離左右。」科汗淮微微一笑,淡然道,「只要列位各司其職,沉舟潛行,避開炮火,到了敵艦下方,龍神便可解開青龍封印,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此言一出,龍神登時心花怒放,容光煥發,轉身嫣然笑道:「各位兒郎,你們全都聽見啦?收帆,閉艙。列陣下潛,向前進發!」
聖旨既出,眾將雖然兀自揣揣不安,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當下號角長吹,傳令官次第呼應,各艦群雄一邊奮力與凶獸激鬥,一邊各就其位,拉緊繩索,將眾帆布徐徐收起。
接著,船身微微一震,甲板上打開數十個圓洞,排列有序的巨木從洞中緩緩升出,兩側船舷也徐徐伸出側板,準備合艙閉攏,下潛水中。
電閃雷鳴,風狂浪猛,龍神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甜蜜喜悅,縱聲長嘯,翩然沖天飛舞,和科汗淮一齊朝水妖艦隊掠去。
蒼龍角聲陡然折轉,淒獰高越,萬千凶禽海獸果然咆哮著追隨二人而去,仿佛滾滾烏雲,壓著滔滔海浪,越去越遠。
百里之遙,萬丈高空之上,雲海翻騰,狂風怒號,扶桑巨葉沙沙怒舞,被公孫嬰侯這般輕飄飄地隔空一掌,拓拔野竟踉蹌飛出十餘步,方才勉強凌空穩住身形,心中大凜,方知此人真氣之強猛,竟猶在雙頭老祖之上!難怪姑射仙子竟會受其所制了。
卻不知公孫嬰侯心中的驚異更勝於他。
這一掌「覆雨翻雲」結合水、土、火三屬真氣,看似飄然無力,實則力勢萬鈞,縱是尋常仙級高手,捱上一記,即便不經脈俱斷,也要臟腑迸裂,重傷噴血。豈料這小子竟只跌退了十餘步,連氣也不帶多喘!
他心中雖驚怒駭異,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馭龍盤旋,嘿然笑道:「聽說拓拔太子五德之身,神帝親傳,蟠桃會上震死雙頭老祖,獨戰五大鬼王,就連復出的黑帝也被閣下殺得大敗……我還以為有如何神通,原來不過爾爾。嘿嘿,真不知我的雨師妹子到底看上了你哪一點?」
聽他說那「雨師妹子」四字,拓拔野心中登時酸溜溜地一陣刺疼,怒火高竄,縱聲大笑道:「原來你是為了雨師姐姐來的。我原以為公孫嬰侯位列大荒十神,算得上一個人物,想不到不過是個卑劣無恥、陰毒猥瑣的小人。嘿嘿,也難怪雨師姐姐絲毫不將你放在心上了。」
公孫嬰侯囂狂偏狹,自命風流,當年勾引雨師妾,一則是為了藉此羞辱水族,二則不過是為了滿足虛榮心,一旦得手,立即棄之若履,談不上半點愛意。但方才見她對拓拔野忠貞不渝,死猶不懼,立即又激起了虛榮好勝之心,想方設法也要將她從仇敵手中重新奪回來,才解心頭之恨。
被拓拔野這般一激,更是妒怒如狂,哈哈大笑道:「拓拔太子此言差矣。雨師妾不過是我玩兒剩的殘花敗柳,有人要揀若至寶,原也由得他去,可惜那人偏偏不能是你!」
右手抓起一個乾坤袋,輕輕一抖,一個霞衣紅裳的美艷女子頓時從中滾落,軟綿綿地橫在那黑龍脊背上,動彈不得。紅髮如火,肌膚勝雪,秋水雙眸痴痴地凝視著拓拔野,嘴角微笑,說不出的溫柔嬌媚。
拓拔野腦中「嗡」的一響,全身的血液似已凝結,又驚又怒,半晌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喝道:「你若敢傷她一根寒毛,我便叫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洛姬雅與空桑仙子亦陡然大凜,姑射仙子尚未脫困,龍女又為其所制,投鼠忌器,要想對付這狂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眼見他們臉色齊變,公孫嬰侯心下大快,故意將雨師妾拉入懷裡,手指輕輕地撫摩著她的脖頸,哈哈笑道:「你放心,我向來憐香惜玉,最是念舊,又怎捨得傷她分毫?」
太陽烏嗷嗷怒鳴,振翅欲沖,拓拔野強忍怒火,駕鳥盤旋,冷冷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公孫嬰侯嘿嘿一笑,道:「十六年來,我被神農老賊困在地底,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好不容易重見天日,誰想那老賊竟早已化成了一尊石頭。正當我以為此生難報大仇、悲痛欲絕之時,卻聽說老賊臨死之前,竟收了一個弟子。好巧不巧,他的這位弟子居然在蟠桃會上打敗了我的舅舅汁光紀,害得他老人家功敗垂成,魂飛魄散。更巧的是,他的弟子竟然要娶我十六年前的女人為妻了,還和殺了我兄弟的小妖女成了莫逆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