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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鳥轟然驚飛,蛇群亂舞,發瘋似的從眾人腳下游過,人群登時大亂,驚呼迭起,不少蠻人不小心踏中毒蛇,登時被反噬,嘶聲慘叫。
流沙仙子!拓拔野陡然大震,這號角妖異陰寒,當是玉兕號無疑!洛姬雅既然在此,雨師妾呢?是不是也同她在一起?心中驚喜,霍然四轉,在混亂的人群中搜索探察。
烏絲蘭瑪、九鳳仙子等人陡然變色。波母更是如遭電擊,花容慘白,雙眸直欲噴出火來,驀地抄足沖天飛起,凝神俯瞻,厲喝道:「小賤人,給我滾出來!」憤怒之下,聲音變調發顫,雙肩亦止不住微微顫抖。
玉兕號聲越來越高,洶洶陰寒,眾人聽得毛骨悚然。萬千鳥禽尖啼狂叫,忽然疾沖而下,如滾滾烏雲,將硃卷神蛇里三重、外三重地團團包住。
漫山遍野的翼蛇亦振翅狂鳴,朝那層疊翻飛的鳥群衝去,就連那些無翼的毒蛇也像離弦之箭,紛紛破空衝起,加入其中。
剎那之間,硃卷玄蛇便已被數以萬計的鳥蛇包圍,仿佛一個巨大的黑球當空非飛轉,越滾越大,漫天羽毛簌簌紛揚。
四周鳥蛇不斷地沖卷而入,又不斷地飛甩而出,或是摔撞在石壁上,血肉模糊;或是拋落入極淵,慘啼凍斃,局面混亂已極。
拓拔野循聲搜索片刻,終於瞧見一個番族打扮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人潮之中,細辮飛揚,顧盼生輝,笑顏天真甜美,而又帶著一絲陰冷悲怒,正吹奏一個細長彎曲的淺綠色玉石號角,果然是流沙仙子。只是七日不見,眼角、唇邊竟似多了些許皺紋,瞧來猶覺憔悴可憐。
但她四周都是驚呼狂奔的蠻人,哪裡又有雨師妾?正自失望,忽聽波母厲叱道:「小賤人,拿命來!」
黑衣鼓舞,閃電似的疾沖而下,紅光爆漲,當空沖化為一道六丈來長的青紫火刀,狂飆似的朝著流沙仙子當頭劈去。
洛姬雅早有所備,飄然沖飛,堪堪擦著「地火刀」的外沿避過。「轟」的一聲巨響,紫光沖天,周圍登時化作一片熊熊火海,十幾個蠻人避之不及,渾身著火,慘叫著胡亂扑打,滿地打滾,頃刻間便被燒成了焦骨。
波母此生最恨之人,一個是公孫長安,另一個便是流沙仙子。這父女二人,一個害死了她的丈夫,另一個虜走了她的幼子,令她家破人亡,痛不欲生。雖然聽水聖女說公孫青陽尚在人世,但積壓了近二十年的怨毒一旦爆發,仍如地火天雷,難以遏止。
而流沙仙子對她的仇恨亦可謂銘心刻骨,此番相見,亦是痛下殺手,毫不留情。一邊凝神吹奏玉兕號,驅使凶獸毒蛇發狂圍攻波母,一邊凌空飛舞,閃避那熾烈狂猛的地火刀。
但她畢竟重傷初愈,真氣不濟,閃避起來頗為吃力;而波母的蠱毒之術又出神入化,加之那些毒蛇妖鳥原本就是她以「蛛蠶蠱」從各地召來的,即便沒被「地火刀」轟成焦骨,也被她意念遙控,紛紛發狂攻擊,逼得洛姬雅更加險象環生。
拓拔野大凜,急忙將水龍琳放下,沉聲道:「姑娘小心,我去去就來。」踏空疾沖,喝道:「老妖女,我和你兒子的帳還沒算呢,有種便和我來比劃比劃……」
話音未落,右側真氣狂涌,只聽烏絲蘭瑪笑道:「這是人家的私人恩怨,拓拔太子又何必插手?」絲帶飛揚,猶如黑色天幕陡然向他籠罩而下。
幾乎在同時,「哧哧」激響,護體氣罩陡然收縮,寒毛直乍,左側、後方氣浪狂卷,洶洶撲面,強良的赤練雙蛇矛、九鳳仙子的九風神輪雙雙攻到。
霎時間,他已陷入水族當世三大絕頂高手的合圍之中!
拓拔野又驚又怒,想不到身為盟友,這三人竟公然襲擊自己!氣如潮汐洶湧,哈哈大笑:「冰蠶耀光綾當年便是被天元逆刃所破,水聖女又何必再來自取其辱?」五氣循環激生,化作白金真氣只衝刀刃,一記「天龍裂地訣」轟然怒斬。
冰蠶耀光綾乃八百年前的水族聖女螭羽仙子以三十六種天下至柔至韌的神物交織而成,綾上唯一的一道缺口,便是古元坎以天元逆刃所破,螭羽仙子亦是在那一戰之後,對古元坎傾心垂青,再也不能自拔。
神兵猶在,物事全非。拓拔野這一刀劈出,正是對準了冰蠶耀光綾上唯一的缺口,「哧!」黑光鼓盪,冰蠶耀光綾倏然破裂開來,氣芒如銀電怒舞,直劈水聖女右肩。
烏絲蘭瑪花容陡變,想不到這神兵鋒利一至於斯!冰蠶耀光綾如流雲飛轉,陡然將天元逆刃朝外一帶,趁勢翻身飛旋,沖天直掠,驚出一身冷汗。
拓拔野一氣呵成,借勢迴旋飛轉,天元逆刃氣光滾滾,如銀河奔瀉,滔滔不絕,轟然連擊在九鳳神輪與赤練雙蛇矛上。光團鼓舞,驀地衝撞起萬千道絢麗如虹的氣浪,三人悶哼一聲,齊齊翻身飛退。
拓拔野硬生生以一敵三,手臂酥麻,經脈更是火燒火燎似的一陣灼痛,胸口憋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驀地強聚真氣,縱聲長嘯,折身疾沖而下,天元逆刃大開大合,施展金族的「崩山勢」朝著波母縱橫猛攻。
波母柳眉一蹙,殺機畢現,喝道:「臭小子找死!」左手黑光閃耀,「轟」的一掌劈出,寒風狂卷;右手「地火刀」紫焰滾滾,呼嘯橫掃。水火兩屬氣刀竟同時出鞘。
相隔尚有六丈,拓拔野呼吸一窒,右面冰寒刺骨,右肩、肩頭「咯啦啦」地結了一層寒冰,就連天元逆刃也陡然變成了冰晶稜柱;左面熾熱如灼,眉睫、毛髮陡然焦卷,大汗淋漓,周身直欲從當中剖裂為兩半。驚訝佩服,忍不住喝彩道:「好一個水火神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