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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苦研習,修為突飛猛進,短短十數年,便一躍成為大荒神級高手,接連打敗金族蓐收、水族西海老祖與土族黃龍真神,名鎮天下,被稱為大荒第一妖女。
若非她野心太大,危害甚廣,意欲重建設族王朝,最終被神農收伏,說不定早已被水族長老會所拉攏,成為水族聖女了。
硃卷氏被神農擊敗之後,被迫立誓終身不得離開平丘,她重信守諾,倒也始終不曾越獄。
水族貴侯極想從她口中套出重生藥方,百餘年來威逼利誘,卻始終撬不出半個字來,逐漸的也全都絕望了,甚至認為她根本就不曾得到女媧的藥方,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鼓動蛇裔附從。
歲月流逝,大荒中風起雲湧,英豪輩出,五族漸漸都忘記了當年這威震四海的蛇族妖女,那傳說中重現於世的「重生神藥」也漸漸再沒人提起。
直到此時,聽歐絲之野提及無晵蛇姥的蛇蛻,流沙仙子才突然記起這段典故來。
雨師妾驚喜之意稍縱即逝,搖了搖頭,苦笑道:「流沙妹子,即便我們真能到達平丘,躲過七仙,即便無晵蛇姥當真有『重生之藥』,她又怎會平白無故的送了給我?這些年想拿到藥方的各族貴侯也不知有多少,至今還不是一無所獲麼?」
流沙仙子俏臉酡紅,眼波閃耀,咯咯脆笑道:「龍女呀龍女,你聰明一世,今日怎的如此糊塗啦?我們又何必到平丘?何必向那老蛇婆討索神藥?只需在『大人海市』耐心候著,等那甘華老祖出現,用寶物向他換取老妖婆的蛇蛻,再加上我的不老之血,不就是現成的『重生神藥』麼?」
雨師妾心底大震,脫口道:「不錯!女媧的『不死藥』便是『不老藥』加上她的蛇蛻,老蛇婆既是女媧嫡孫,她的蛇蛻自然也有這等神效!」
七日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瞧見重生的曙光,心中震駭狂喜,與流沙仙子對視片刻,忍不住縱聲大笑,抱著她一齊又蹦又跳起來。
這兩個凶名昭著、互不買帳的妖女,此刻真情流露,儼然竟成了兩個親密無間的孩子,看得歐絲之野目瞪口呆。
當是時,狂風驟起,雪沫亂舞,天色陡然暗淡,冰地上的蛇群齊齊昂首吐芯子,朝著西方「嘶嘶」怪叫。
二女一凜,凝神仰眺,只見西邊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忽然湧起一大片的黑雲,滾滾翻騰,疾速逼近,夾雜著「呀呀」怪叫之聲,刺耳已極。竟是數以萬計的鳥群。
正值深秋,北海以北天氣苦寒,北極燕歐、雷烏等鳥早已飛往南方,只有少數雪鷲、蒼翼龍依舊盤旋在冰天雪地,獵取馴鹿、海豹為食。又從哪裡飛來如此多的禽鳥?
歐絲之野臉色微變,低聲道:「天地裂,極淵決,萬蛇千鳥平丘合……難道這些鳥當真是應驗讖語,飛往平丘去的?」
流沙仙子冷笑一聲,道:「既有你想冒充女媧轉世,便沒人想冒充伏羲下凡了麼?」眯起眼睛凝神探察,心中大奇。
那飛來的數萬禽鳥既有南海的火鳳凰,也有西荒的寒羽鷲,甚至還有東海的碧翎風鳥……這些奇鳥大多只能生活在特定之地,一旦離開,至多活不過數日。即便某人有如此神通,能將眾鳥從各地召來,又有什麼妙方,能讓這些鳥橫飛北海極地,而不被生生凍死呢?
側耳傾聽,也察覺不到任何的號角管樂。難道……難道這鳥群竟果真如讖語所說,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自行飛聚而來的麼?倘若如此,跟隨著這萬千禽鳥,豈不是可以順利到達平丘?
她對那所謂的伏羲石讖不由得將信將疑起來。眼角掃處,瞧見遍地「噝噝」作響的毒蛇,她心中又是一動,既然連那拘纓妖女都有法子讓萬千毒蛇抗禦如此嚴寒,又焉能斷言沒人能令群鳥不畏苦寒呢?
思忖間,鳥群尖啼急飛,如狂潮翻湧,已到了她們上空。當先的數千隻凶禽瞧見雪地上的蛇群,歡聲尖叫,紛紛疾沖而下,狂風似的從三人身邊卷過,抓啄毒蛇,沖天飛起。
蛇群驚嘶亂舞,紛紛曲彈咬噬,極力反擊,數十隻囂鳥、雪鷲被毒蛇翻身咬中,登時尖聲悲啼,從半空跌落,被地上的群蛇爭相撕咬扯奪。
腥風鼓舞,羽翼紛揚,群鳥黑壓壓地疾速俯衝,尖啼聲震耳欲聾。
群蛇雖然無一不是劇毒凶狂之物,但畢竟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被眾鳥這般閃電襲擊,極為被動,很快便有近半毒蛇被抓啄上空,成了眾鳥的腹中之食。
唯有少數巨蛇、大蟒凶暴狂猛,禽鳥一時無法一擊斃殺,只好輪番俯衝攻擊,偶被巨蛇掃中,頓時羽翼斷折,橫死當場。
歐絲之野處心積慮地從各地搜羅了這數萬毒蛇,又用獨門秘藥保持它們的體溫,千里跋涉,便是想要讓北海各國將她認作女媧轉世,一旦蛇群歿滅,那便竹籃打水一場空。
眼睜睜地看著蛇群被眾鳥風捲殘雲般襲擊,死傷殆盡,她驚怒焦急,想要吹秦桑枝笛指揮蛇群反擊,偏偏渾身痹脹,動彈不得,只得顫聲叫道:「龍女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快些將這些鳥群趕走吧!」
雨師妾二女對視一眼,微笑不語,對這心如蛇蠍、為虎作倀的妖女,她們都是厭憎已極,看她心急如焚的模樣,心底均是說不出的快意。
鳥群越來越多,尖啼淒烈,似是飛行了極遠,飢餓已極,不斷地疾撲捕食,地上的蛇屍很快也被掠奪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