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蚩尤不容對方有片刻喘息之機,抄空飛掠,搶身衝到倒數第二位的木魑神君之後,苗刀縱橫飛舞,如驚雷霹靂,接連不斷地窮追猛轟。
木魑神君青銅戟還不及使出,便已被苗刀震飛,下意識地揮臂格擋。就算是銅頭鐵臂也經不起長生刀這般劈斫,更何況是血肉之軀?鮮血激射,整隻手臂頓時被齊肩卸落,嘶聲慘叫中,頭顱飛轉,腿腳齊飛,被大卸八塊,從空中紛揚摔落。
這幾刀一氣呵成,迅猛如雷霆疾電,等到餘下三鬼回過神來時,木亡土傷,大勢已去。木族群雄看得眼花繚亂,又驚又喜,無不縱聲歡呼。
晏紫蘇嫣然微笑,妙目中光彩熠熠,滿是喜悅、驕傲的神色,驀地下定決心,從乾坤袋中取出剩餘的數十顆「辟蠱丹」,一一拋給折丹等人,叫道:「快將丹丸含在舌下!這種屍蠱最怕薰華草的煙火,大家快去山後尋找薰華草,越多越好……」
她語速快如連珠,恨不得將所有辟蠱驅毒的方法全都傾吐出來,文熙俊等人大喜過望,急忙調兵遣將,各司其職。
三千木族精銳分成幾大陣營,在折丹、刀楓、韓雁等人的率領下,或攻或守,士氣高漲,高歌猛進,漸漸地與鬼軍、妖獸形成拉鋸對峙之勢。吶喊聲、殺伐聲,和著鼓號、獸吼……震天轟鳴。
※※※
四周逼仄,漆黑沉寂,姑射仙子顫聲道:「姑姑?姑姑?」接連喊了幾聲,杳無應答,悲從心來,淚珠忍不住漣漣而落。
拓拔野怔怔盤坐,想起在湯谷初見空桑仙子時,她聽聞神農臨死之時猶在唱著《剎那芳華曲》,又哭又笑,悲喜交集,那情景恍如昨日。心中莫名的一陣空茫悲楚。轉念又想,生如朝露,剎那枯榮,但只要來過、愛過、恨過……無怨無悔,此生亦復何憾?神農也罷,空桑也罷,渺渺汪洋,茫茫生死,都不能將他們隔開。
驀地想起不知所蹤的龍女,他們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只要兩心相悅,生離死別又算得了什麼?一念至此,數月來的悲懼痛楚突然消減了許多,只剩下淡淡的酸甜淒惘。
當下輕輕握住姑射仙子的手,低聲道:「春華秋凋,萬物莫不如此,不用太過傷悲。前輩登仙羽化,又能與神帝重逢,對她未必不是好事……」
「住口!」青帝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迸爆,右手閃電似的朝他咽喉掐來,銅鐘狹小,近在咫尺,拓拔野無從躲閃,只得伸手格擋。
「嘭!」氣浪鼓涌,青帝鬚眉皆碧,嗡嗡聲轟鳴迴蕩,震耳欲聾。
青帝洶洶暴怒一經宣洩,便如春江決堤,不可收拾,喝道:「若不是你這小賊行他奶奶的婚禮,她又怎會被公孫嬰侯所傷?若不是你護衛不周,她又怎會被廣成子擒去?若是你這小賊真會『回光訣』,她又怎會枉死這裡……」口中狂亂喝罵,雙掌翻飛,狂風暴雨似的朝著拓拔野猛攻。
拓拔野真氣不及於他,若在開闊之地,還能仗著定海珠、天元逆刃等神兵法寶周旋自保,但在這至為狹小的空間內,騰挪不開,只能以硬碰硬,真刀實槍地對決,抵擋不過六十回合,雙臂臂骨劇痛如折,氣血翻湧,已然有些招架不住。
姑射仙子驚惶憂急,失聲大叫,青帝卻如瘋如魔,充耳不聞,厲聲道:「小賊,既然離不開此地,我就先殺了你為她殉葬!」招招欲置拓拔於死地。
「噗」的一聲悶響,拓拔野格擋不及,胸口被他氣浪撞中,眼前一黑,鮮血狂噴,後背重重撞在鐘壁上,鏗鳴不絕。
青帝喝道:「你害我經脈俱斷,瘋瘋癲癲,今日我也叫你嘗嘗這等滋味!」右掌碧光怒爆,朝他任脈劈斫而來。
拓拔野大凜,想要抵擋,雙臂經脈酥麻,竟半點也抬舉不得,電光石火間,氣隨意轉,下意識地將任脈生生錯移開來……
「嘭!」青帝碧木真氣如狂潮湧入,拓拔野悶哼一聲,肋骨斷折,痛入骨髓,但體內五氣受其所激,在經脈之中恣意流轉,雙臂真氣轟然貫通,陡然回掌反擊,重重地擊在青帝胸口。
青帝身軀劇晃,又驚又怒,喝道:「小賊,你的任脈呢?你的任脈怎會不見了?」任督二脈是真氣根本,不可動搖。他修武兩百餘載,從未見過這等異事,一掌擊入,任脈空蕩全無,真氣竟如泥牛入海不復回。
拓拔野強忍劇痛,苦笑道:「你認脈不准,怪得誰來?」意如日月,身如宇宙,雙掌絢芒如極光連爆,連綿不絕地朝他電掃急拍。
在那北極冰海之中,他雖然已大徹大悟,自創出曠古絕今的「宇宙極光流」,但畢竟初具雛形,真氣生克、運轉尚不能隨心如意,尤其面對青帝這等絕頂高手之時,難免大打折扣。此時一經激發,水到渠成,五行真氣依次循環鼓舞,相剋相生,猶如宇宙中星移斗轉,氣象萬千,霎時間竟反守為攻,迫得青帝招架不迭。
氣浪轟鳴,絢光流舞,映照在姑射仙子的俏臉上,滿是愕然驚喜之色。
青帝更是駭怒交集,雖然早知這小子具五德之身,但交手數次,其真氣運行從未這般酣暢淋漓,手刀威力之猛,絲毫不在自己極光氣刀之下;更令他驚詫的是,其體內經脈竟似可以隨心變換,比之自己的「無脈之身」更為不可思議!
但他畢竟已臻太神之境,真氣稍勝一籌,臨敵經驗更非拓拔可比,很快便已調整心態,穩住陣腳,一邊攻守周旋,一邊凝神觀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