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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中一沉,終於還是出來了!
烏絲蘭瑪與九鳳仙子等人相視對望,鬆了口氣,喜色浮動,紛紛叫道:「恭喜蛇姥!但願蛇、水兩族永結同盟,世代交好!」
蛇姥縱聲大笑,暢快已極,紫銅棍凌空飛舞,「哧哧」連聲,將絲繭劃裂開來,躬身相禮,高聲道:「女媧六十八代孫硃卷氏,恭迎娘娘聖駕!」
在眾蠻人歡呼聲中,圓繭轟然炸散,一個女子當空急旋,紅髮似火,絲繭如飛帶環繞,將周身緊緊纏住,只露出大半的臉容。眼如秋波,似悲似喜,容顏勝雪,金紅色的夕輝映照下,散發出柔和而又炫目的光暈。
霎時間萬籟無聲,眾人怔怔仰望,呼吸俱已停滯,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妖嬈美艷、風華絕世的女子!
拓拔野腦中嗡的一響,仿佛有千萬個雷霆在耳邊爆炸開來,又驚又喜,又疑又奇,想要縱聲大笑,又想要放聲大哭,看著那張悲喜溫柔的淡淡笑顏,酸甜苦辣狂潮似的涌到喉嚨,如割如炙,忍不住昂首捶胸,縱聲長嘯。
烏絲蘭瑪等人笑容盡數僵住,不可置信地仰望著天空,驚怒駭異,目瞪口呆。
雨師妾!為什麼會是雨師妾?他們殫精竭慮,辛辛苦苦布下此局,分明是讓冰夷藏入蛇腹,「轉世」重生,怎會臨到關頭,突然變成了龍女雨師妾?
只聽「嗷——嗚」一聲狂吼,玄蛇突然張口飛甩,一道人影從它咽喉中破空衝出,翻身在平丘右峰上立定,「哇」地吐出一大團五彩斑斕之物,在岩壁上蠢蠢欲動,無一不是劇毒蟲豸。
眾人大嘩,拓拔野亦是大感驚訝。那人蜷身蹲跪,通體赤裸,清秀俏麗的臉上飛霞流舞,又羞又怒,赫然正是顯現為女人的冰夷!
流沙仙子咯咯笑道:「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做了他人嫁衣!妙極妙極!」
烏絲蘭瑪臉色慘白,驀地轉頭望來,目中怒火欲噴。知道必是這妖女使了什麼古怪。饒是她素來深沉鎮定、處變不驚,此刻也遏止不住那洶湧的怒火,恨不能將她撕成萬千碎片。
原來那日大人海市,青帝寄體於甘華老祖肉身之後,雖大發神威,將雨師妾、流沙仙子震暈,卻已被流沙仙子下了「血魂沖」,每隔兩個時辰,體內血液便會升溫如沸,破體爆裂一次。
對於青帝雖無大礙,二女卻能御使「血魂沖」,根據爆破的血漿一路追蹤而來。
青帝昨夜到了平丘之後,徑直闖入密洞囚室,一拳將甘柤老祖震死,丟入極淵。而後又以「碧火金光刀」劈斷九龍索,抬起萬蛇岩,將蛇姥救出,向她索討重生之藥。
蛇姥自煉製、服用神藥以來,每六是年必定要重生一次,從白髮老嫗變回幼齒童子,而後再輪迴更替。恰恰今年剛變回童子之身,真元之氣驟減,十日之內才能生長成為少女形貌,此時縱然能離開平丘,也凶多吉少。
於是她便假意報恩,騙取青帝吞服了「萬蛇丹」。萬蛇丹以萬千毒蛇魂魄所煉,一經吞入,泥丸宮如被萬蛇齊噬,痛不欲生。以青帝通天徹地的本事、神鬼不服的脾性,竟也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終於被迫答應當十天的蛇奴。一旦蛇姥長為少女,恢復元氣,便幫他解除蛇丹之毒,再助他脫體重生。
青帝雖然對這妖女恨之入骨,但卻重諾守信,既已答應,便強忍怒氣擔當蛇奴,背著硃卷氏潛入極淵,汲取困在冰潭中的童囚精元,加速生長,直至遇見拓拔野,被迫現身。
就在拓拔野將計就計,舌綻蓮花,以盤古九碑勸誘蛇姥之時,雨師妾、流沙仙子也已率領肅慎族等蛇裔蠻人一路追蹤到平丘。
見到拓拔野,二女自是大喜,但均覺情勢詭異,水聖女別有陰謀,因此強忍著沒有貿然相認,始終在一旁提心弔膽地觀戰,伺機出手相幫。
等到玄蛇大腹發狂,蛇姥認定女媧即將轉世時,二女猜透水聖女陰謀,當下故意由流沙仙子吹奏玉兕號,駕馭蛇鳥團團包裹玄蛇。而雨師妾則趁著局勢大亂,眾人交相激戰之機,混入鳥群沖向玄蛇。
而後雨師妾又念法引爆青帝血蠱,引開他與蛇姥注意,閃電似的沖入玄蛇口中,到了腹內,再將蠱針刺入絲繭。冰夷的真氣、修為更勝與她,但一則蜷縛繭內,二則毫無防備,登時被蠱毒附體昏迷不醒。
雨師妾將他拖出,自己鑽入繭中,她既號龍女,駕馭巨龍大蟒自有心得,當下控制玄蛇將絲繭排出體外,於是便有了適才的一幕。
拓拔野雖然不知其中種種曲折,但也猜到了大概,聽著四周排山倒海的震耳歡呼,熱血如沸,縱聲長嘯不止,這半個月以來,從未有此時這般暢快。
烏絲蘭瑪驚怒慌亂已逝,又恢復了鎮定,高聲笑道:「這不是雨師國主龍女妹子麼?當日你為了拓拔太子,不惜叛族離家,想不到今日為了拓拔太子,竟敢冒充女媧轉世。可惜蛇姥不是燭龍,以她的英明聰睿,又怎會被你蒙蔽?」
九鳳仙子、強良等人紛紛大聲呼應。
雨師妾徐徐落在硃卷神蛇的背脊上,雙眸始終溫柔地凝視著拓拔野,嫣然一笑,道:「這位仙子說的不錯,我前世的確是水族龍女,但那日在巨靈島上,我已被靈威仰所殺。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當日的雨師妾啦。」
肅慎族眾人縱聲大叫,拓拔野雖聽不懂蠻語,也猜到他們在力證其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