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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眾人齊聲歡呼。
蚩尤大怒,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這算什麼規矩?我和他之間仇深似海,只有誰生誰死,豈有不分勝負!」斜握苗刀,大步朝天吳衝去,群雄生怕殃及池魚,紛紛避退開來。
拓拔野一把按住他肩頭,道:「魷魚,無規矩不成方圓。讓我來。」走到洞窟中央,朗聲道:「大荒蛇帝拓拔野,願領教水伯神功。」
天吳十指屈伸,咯咯脆響,嘿然傳音道:「苗帝陛下放心,我還等著你交出『三天子心法』,永世為奴呢。待我打敗你的好兄弟,自會與你另行邀戰。」
蚩尤強斂怒火,沉聲道:「烏賊小心,別被這老賊手掌抓中。」恨恨地瞪了天吳一眼,退回陣中。
他雖然桀驁無畏,卻並非徒負蠻勇之力的匹夫。心底雪亮,先前與天吳的這番交手,表面上與他斗得難解難分,實際上卻是自己稍處被動。蓋因他雖已築就八極之基,卻不像天吳那般可用雙手直接吸人真氣,只能引誘對方攻擊自己八大要穴,而後瞬間形成八極氣旋,吞吸對方真元。
拓拔野五行真氣固然強猛,但只要稍有不慎,被天吳雙手氣旋抓中,勢必真氣急瀉,救之不得;而以天吳眼下的修為,即便吃他一刀半掌,也未必有什麼大礙。
人潮分涌,朝四壁退去。周圍火光搖曳,映照在拓拔野身上,臉如溫玉,青衣鼓舞,更顯英姿俊秀,各族女子呼吸俱是一窒,芳心大跳,不自覺地暗暗為他祈禱。
天吳八頭齊轉,目光灼灼地盯視著拓拔野,似笑非笑道:「當日蜃樓城中,拓拔太子挾持犬子,保全性命;北海平丘,靠著解印鯤魚,僥倖逃脫,今日不知又想如何自保?」
拓拔野在北海與他苦戰良久,險死還生,知其凶威更勝燭龍,這半年多來,自己雖然突飛猛進,但他亦非原地踏步,也不知吸斂了多少真元。既能將石夷、科汗淮等武學天才接連擊敗,又能與蚩尤八極互吸,兩兩僵持,足見其「八極大法」之空前強猛。
要想將他擊敗,唯有利用其急劇膨脹的狂妄心理,攻其不備,險中求勝。思緒飛轉,霎時間主意已定,施施然負手而立,揚眉笑道:「水伯可真會說笑。當日在蟠桃會上,我不發一招便將雙頭老怪反震而死,你水準比他還要不濟,若還你半招,豈不是叫天下英雄笑話?你只管出手,我若動上一動,便算是輸了,要殺要剮,悉從尊便。」
群雄哄然大嘩。以水伯當下真氣,就算是神農重生,也未必敢發此狂言,這小子莫非是瘋了麼?
天吳大怒,縱聲笑道:「臭小子找死!」周身絢光暴舞,「轟轟」狂震,洞壁迸炸,萬千道霓彩氣浪沖天怒旋,拓拔野氣血亂涌,衣裳倒卷,如被狂飆撲面卷溺,若非早有所備,勢必拔地翻飛。
身側光影紛疊,驚呼如潮,亂成一片。接著四周陡然一亮,狂風呼嘯,塵霧滾滾,漸漸露出萬里夜空,澄碧如洗。霎時間,偌大的洞窟頂穹和四壁竟然都被他震碎飛炸,夷為平地!
漫天屍鷲驚飛盤旋,亂石滾滾,划過半空,如雨似地飛撞在崖壁、冰川上,朝下拋彈急墜,雪崩滾滾,回聲如雷。
眾人或躺臥崖邊,或騎鳥盤旋,或踉蹌站穩身形,望著那道兀自滾滾飛轉的霓光氣旋,驚魂未定,駭異無已。
洞壁岩石至少厚達十餘丈,固若金湯,當下五族群雄中雖有三十餘人可將其擊碎,然而要像這般手足不抬,單以護體真氣瞬間震碎,估計也只有白帝、石夷勉強可以做到。
但見渦旋如巨柱,滾滾擎天,絢麗刺目,天吳懸空倒浮,八道真氣繞體團團飛轉,雙手化爪,距離拓拔野頭頂不過數寸之距,蓄勢待發。
受其真氣所激,拓拔野衣裳獵獵,護體氣罩急劇晃抖,雙手卻依舊負於背後,磐石似的一動不動,神色自若,哈哈大笑道:「堂堂朝陽水伯,竟然膽小若此!我說過絕不會躲避還擊,自然言出必踐,你當我像你那般反覆無常,厚顏無恥麼……」
話音未落,天吳怒極狂笑,雙手陡然一沉,氣旋怒轉,閃電似的壓在他天靈蓋上,「嘭!」眾人驚呼聲中,光浪飛甩,拓拔野身子劇震,陀螺似的疾速飛旋,丹田內的五彩真氣滾滾不絕地衝出泥丸宮。
蚩尤大凜,吼道:「烏賊!」待要衝上前相助,卻聽拓拔野喝道:「物我合一,神遊天外,隨風花信,遍處可栽……」泥丸宮怒放出一團霞光,勢如閃電,破入天吳氣旋,直沒其玄竅。
天吳周身陡然一震,八頭齊齊僵住,滿臉儘是驚駭悔怒的古怪神色,突然縱聲狂吼,沖天飛旋,一掌往自己左耳後的小頭打去,「嘭!」血肉飛濺,那顆小頭顱登時粉碎。
群雄大嘩,隱隱可見一道絢光在天吳顱骨內飛竄繚繞,鑽入其右耳後的小頭中。天吳嘶聲怒嘯,想也不想,又是一掌橫掃,將自己右耳後的頭顱生生擊碎!
剎那之間,他猶如失心發狂一般,怒吼不絕,雙掌風雷激舞,左右開弓,竟將自己四顆小頭接連打爆。忽然又是一聲怪叫,右掌朝著自己天靈蓋急拍而下,「砰!」的一聲悶響,光浪炸舞,被他左手擋住,既而周身飛旋,左右雙掌猛烈互搏,景象詭異已極。
眾人瞠目結舌,莫名所以。
眼見拓拔野落立原地,石人似的紋絲不動,就連雙眼也一眨不眨,白帝、應龍等人心中一凜,霍然醒悟,齊聲道:「種神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