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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仙子心下駭然,想不到這神印之力一至於斯!暗想:「即便這些水妖沒有這些神炮,也未曾偷襲,兩軍對戰,單憑這翻天印,我縱有五萬聯軍,只怕也非敵手。」雄心盡去,大感懊沮。
殊不知她也高估了這神印之威力。翻天印雖然狂猛無匹,勢可裂地,但越是沉重的神兵,越是難以御使。
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折八百」,廣成子雖然真氣雄渾,妖法通天,但要將此印威力發揮極至,損耗的真元也極為巨大,此刻這番交手,雖然有驚天裂地之勢,但受其反震,亦大受其苦,至少兩個時辰內,再難恢復元氣。
丁香仙子未受傷時,修為與他不相上下,他若真敢孤注一擲,耗盡真元馭使天翻印,重創蠻族大軍,丁香仙子亦可趁機將他誅殺。這也是為何高手相爭,均不敢全力而搏,總要留上幾分餘力的緣故。
拓跋野深明此理,一擊得手,再無顧慮,騎著乘黃直衝而下,朝海上飛去。
水妖飛騎號角凌亂,集結追來。亂箭齊飛,縱橫飛舞,卻都追不上乘黃閃電般的速度,紛紛力竭而落。唯有東面呼聲大作,數百隻巨翼蝠龍來勢極快,火箭飛舞,橫射而來,被拓跋野氣浪震盪,繽紛亂彈。
當先那人形如男童,額頭上一隻藍眸寒光電射,赫然正是西海老祖。這數百隻西海蝠龍是他最為精銳的飛騎,速度猶如閃電,若在平時,宵昊自能將它快速擺脫,但此刻傷勢初愈,竟被這些蝠龍從斜側方漸漸追上來。
當是時,大地轟隆,震動不絕,南邊窮山諸峰雪崩滾滾,白霧蒙蒙,北邊海面則狂濤劇起,海嘯洶洶,停泊在沿岸的水族戰艦紛紛被掀翻推飛,撞落在礁石叢中,桅斷艙裂,一片狼籍。
拓跋野心中一動,回眸笑道:「仙子姐姐,如此良辰美景,我們去沖衝浪,如何?」騎獸急掠而下,往那滾滾如沸的驚濤駭浪衝去。
狂風撲面,水氣森森,姑射仙子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從背後將他緊緊抱住。「嘩!」大浪飛搖,前方衝起一面百丈高的巨大水浪,宛如山嶽壓頂,朝他們急撞而下,力勢萬鈞。
當年在古浪嶼上,拓跋便常常帶著芊芊騎乘白龍鹿衝浪玩耍,深諳此道,縱聲長嘯,駕著霄昊反轉飛沖,踏著浪頭高高拋起,順勢直衝藍穹。
姑射仙子眼前一花,一顆心直欲迸出,還不等驚呼出聲,天旋地轉,已高高沖向喧沸的海面,驚魂未定,又是一排狂濤怒浪從右側兜頭咆哮,乘黃筆直電馳,堪堪從那捲狂浪下急沖而出。
她呼吸窒堵,芳心忐忑,抱著拓跋野在驚濤駭浪中跌宕飄搖了片刻,驚惶大消,漸覺有趣。只聽流沙仙子驚呼迭出,既而縱聲大笑,回頭望去,星騏亦步亦趨,緊隨其後,而那數百隻蝠龍亦高沖低掠,窮追不捨。
拓跋野喝道:「抱緊了,別撒手。」驀然揮舞天元逆刃,銀光矢矯迴旋,劈入身後大浪之中。「轟!」光波盪處,海面如炸。星騏身後驀地衝起滾滾旋流,仿佛青龍盤舞,咆哮破空。
沖在最前面的兩隻蝠龍避之不及,頓時被捲入其中,「喀嚓」脆響,那對巨翼瞬時絞扭,軟骨斷折,尖叫著墜入旋渦,消失不見。
西海老祖大駭,駕鳥疾飛而起,眾水妖也慌不迭的驚呼上沖,稍有不及,立刻鮮血狂噴,被那巨浪掀翻,一頭栽入怒海之中。
流沙仙子拍手叫好,心中一動,抓出一隻海蟲蠱,測好風向,驀地揚擲出去。碧粉蒙蒙,被海浪一卷,頓時洇水孵化,變成細小如螢的飛蟲,綠光閃爍,隨風朝著眾蝠龍撲去。
只聽嗤嗤之聲大作,十餘只蝠龍遍體青煙直冒,巨翼、尾鰭瞬時灼穿了數百個小洞,失向亂轉,接連飛撞在一起,悲鳴著墜入海中。
乘黃雙獸在拓跋野駕馭之下,這般上衝下折,捉迷藏似的在狂濤怒浪之間跌宕穿梭,蝠龍身型龐大,遠不如他們靈活,被這般戲耍玩弄,無不暈頭轉向。
拓跋野不時揮舞氣刀,掀卷渦旋氣浪,稍有不慎,水妖立即連人帶鳥,被怒濤撞的粉身碎骨,再加上流沙仙子神出鬼沒的蠱蟲奇毒,更是讓他們苦不堪言,魂飛魄散。
不過片刻,那數百隻蝠龍只剩半數,似心生恐懼,任水妖如何鞭策,也不敢再窮追猛趕。
西海老祖大怒,喝道:「不中用的孽畜!」一掌擊下,將蝠龍頭顱擊得粉碎,順勢高高躍起,斬妖刀光芒怒舞,陡然衝出十餘丈遠,朝拓跋野遙遙電斬而下。「嘩!」刀芒怒卷,海浪滾滾分涌,仿佛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海溝。
拓跋野後背寒毛直乍,眼角瞥處,見左下方一艘戰艦隨波劇盪,心念一動,哈哈笑道:「來得正好!」騎獸往下疾沖,默默計算著海浪傾搖的節奏,驀地疾旋定海珠,奮起周身真氣,一刀斜斬反撩。
絢光螺旋怒舞,飛龍似的破入狂濤之中,「轟!」大浪怒涌,海面如掀,被那定海珠神力一激,威力更增數倍,方圓數裏海水都隨著天元逆刃的弧光凌空捲起,形成一個見所未見的滔天巨浪!
狂濤怒吼,暮色如遮,那艘戰艦更如離弦之箭凌空飛旋,光浪炸舞,偌大的巨艦被那氣刀撞得粉碎,斷木橫飛。
西海老祖胸口如撞,腥甜翻湧,亦身不由己地沖天拋飛而起。巨浪滔滔拍落,身後眾水妖卒不及防,連哼也不及哼一聲,就被撞得沖天飛散,紛紛跌入百丈開外的波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