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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之狼瞠目結舌,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暗呼好險,幸好沒有惹怒這妖女。卻不知「蠱血子母降」是蠱道中最為高深兇險的法術,只能用於反制蠱主。但凡御蠱之人,為了完全操縱蠱蟲,多半要將母蠱吞入自己體內,使自己成為「蠱主」;一旦遇到修為更高的御蠱者,而後者如果又恰恰知道其體內母蠱的駕馭之法,便能通過這種法術,以子蠱之血反御母蠱,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蓋因此故,大荒中御蠱者常常要篆養出與他人截然不同的奇蠱,並喚以獨門咒語。這樣即便遇到比自己更為厲害的高手,也不至於被「蠱血子母降」所反噬。蒙歌蘿今日若遇到別人倒也罷了,偏偏晏紫蘇對於南荒蠱蟲瞭若指掌,更曾專門鑽研過鸞鳳族的各種母蠱,可謂其命中克星,這一交手,立刻玩火自焚,自食其果。
頃刻之間,蒙歌蘿便被體內蠱蟲噬咬得體無完膚,人鬼難辨,不住地在地上輾轉慘呼,苦苦哀求蚩尤,將他一刀殺死,免受這無窮痛苦。蚩尤心中不由起了駭然憐憫之意,哼了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苗刀電光橫掃,烏血噴射,蠱蟲橫飛,登時將她斬為兩段。
蠱主既死,他體內的蠱毒也漸漸安定下來,但那紫黑淤腫仍未消散。晏紫蘇抽出七十二根銀針,插入他周身要穴,又將滿地的蠱蟲掃到一處,點火燒著,黑煙滾滾,惡臭撲鼻。過不片刻,「哧哧」激響,銀針亂舞,無數蠱蟲從蚩尤毛孔中倒飛出來,瑟瑟落了一地,彈跳了片刻,再不動彈了。
若草花俏臉慘白,又是驚駭又是嫌惡,咬牙道:「你們到底是誰?想……想要做什麼?」畢竟是天吳之女,雖然修為平平,但膽識勇氣卻遠勝常人。
晏紫蘇收起銀針,笑吟吟地道:「小郡主,我們是來找木族聖女的,只要你告訴我,她被囚禁何處,我們便不傷你半根寒毛。」
若草花蹙眉道:「姑射仙子?」搖了搖頭,冷冷道:「我也是今日才到玉屏山,木族之事,我一概不知。」
蚩尤見她神情不似為偽,心下大為失望。晏紫蘇眉毛一挑,笑道:「是麼?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看看在你夫君心裡,究竟是你這新娘子重要,還是木聖女重要啦……」
心念一動,拍手笑道:「是了!呆子,當日咱們成親之時,被老山羊和天吳老賊攪了好事,今日就以牙還牙,一口氣搶他兩個新娘!」翩然轉身,光芒閃耀,竟已變成了蒙歌蘿的模樣。
蚩尤一怔,登時明白她的計劃了,忍俊不禁,哈哈笑道:「妙極妙極!」臉色忽然一沉,又搖頭道,「不成,你是我的妻子,豈能再做別人的新娘?就算是假的,那也不成!」
晏紫蘇心中又是溫柔又是甜蜜,嫣然一笑,道:「你真是個榆木疙瘩……」話音未落,忽然聽見地宮殿堂外傳來叱呵怒吼之聲,「嘭嘭」連震,慘呼迭起。眾人大凜,轉身望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整面石壁竟陡然炸裂開來,一道人影破壁飛出,狂飆似的疾卷沖至。
「嗚——」忽聽一聲震雷狂吼,碧光滾滾,氣浪扎爆。蚩尤腦中嗡地一震,氣血狂涌,整個人竟似被驚濤拍卷,站立不穩,二女失聲驚呼,踉蹌翻飛,御風只狼更是在當空連翻了幾個筋斗,霍然猛撞在石板上,險些暈厥。那道人影貼地疾掠,驀然抓起二女,轉身朝外衝去,其勢一氣呵成,快若閃電,饒是晏紫蘇馭風之術精妙絕倫,竟也不及閃避。
蚩尤又驚又怒,喝道:「站住!」抄足疾沖,左手青光轟然鼓舞,一記「碧春奔雷刀」朝那人後背怒劈而去。
那人雙臂挾持二女,頭也不回,又是一陣雷鳴狂嘯。
蚩尤呼吸窒堵,只覺其氣浪排山倒海,勢不可當,「轟隆」,碧光搖盪,自己的奔雷氣刀竟被那聲浪硬生生拍了回來!心中大凜,失聲道:「風雷吼!你是雷神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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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比長老!」尹天湛臉色大變,驀地將銅鑰匙插入姑射仙子的項鍊之中,叫道,「仙子,你快走……」
話音未落,青光怒舞,他已被一道鐵索緊緊纏縛,陡然拉拽飛起,重重地撞向上方石壁,鮮血狂吐。青銅鑰匙「當」地掉落在地。
姑射仙子臉色霎時雪白,蹙眉道:「執法長老,此事與他無關,你放過他吧……」
奢比哈哈笑道:「誰說此事與他無關。」右手鐵索一振,將尹天湛拽到跟前,一腳重重地踏在他的臉上,森然道:「尹長老若不是與你早已有了姦情,又怎會冒著被寸碟而死的危險,前來救你?」
身後眾禁衛一齊發出猥褻的笑聲,陰陽怪氣地道:「想不到聖女平素看起來冰清玉潔,高不可攀,暗地裡卻是個喜歡小白臉的蕩婦。被囚禁在地牢里,連命都快沒了,竟然還有閒情幹這等勾當,嘖嘖。」
七嘴八舌,越說越下流,手中的火炬東搖西盪,故意往她身上照去。姑射仙子俏臉暈紅,胸脯起伏,又是悲苦又是委屈又是氣怒,就連指尖都在不住微微顫抖,但她知道這些人故意這般羞辱她,便是想讓她憤怒失控,自己越是沉不住氣,便越是中了他們下懷。當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徐徐坐了下來,只當沒有聽見。奢比猛地一腳踩下,尹天湛嘶聲慘叫,半邊頰骨已被踏得粉碎,姑射仙子心中一震,忍不住顫聲道:「你!你……快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