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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目光冷厲地盯視著武羅仙子,帶著幾分刀鋒似的譏誚之意,淡淡道:「仙子為何渾身發抖,臉色這般難看?難道是因為直到此刻才知道他的真面目麼?他殺了晏青丘,殺了淳于國主,殺了紫玄文命,後日便要迎娶西陵公主……你猜猜他下一個殺的是你呢,還是廣成子?」
「住口!」武羅仙子突然厲聲大叫,俏臉漲紅,竟象是變了一個人般,眩光爆舞,豹神刺閃電似的朝白帝怒射而去。
眾人譁然,拓拔野早有所防,極光電火刀轟然怒卷,登時將之震飛開來。姬遠玄喝道:「仙子,你瘋了麼!」又驚又火,一把將她朝後拉回。
武羅仙子對他原本便情深刻骨,患得患失,他與冰夷之間超乎兄妹的曖昧情感亦有所察覺。白帝適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恰好都如楔子般切入她心底,激發起潛埋已久的擔憂和疑忌。
尤其是今夜目睹他親手擊殺淳于昱和郁離子,快意之餘,亦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意。他能這般對待他們,未見得將來便不會這般對待自己。此刻被白帝這般層層剝繭、咄咄逼問,累積的驚懼、憤怒、傷心、嫉妒……漸漸如火潮洶湧,狂亂地扼得她喘不過氣來,終於崩潰決堤。
霎時間,心亂如麻,淚水潸潸而下,不顧一切地拽住他的手臂,顫聲哭道:「姬郎!姬郎!你當真是這麼想的麼?在你心底里,真的只有冰夷麼?」
眾人大嘩,她此言一出,自是承認無疑了。西王母目光冰冷,淡淡道:「黃帝陛下,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
長留仙子怒笑道:「還和他說什麼?這臭小子刺殺陛下便也罷了,這般攀花折柳,始亂終棄,我第一個饒他不得!」霓光流舞,「似水流年尺」在指間急速飛轉,隨時便欲脫手飛出。
石夷、槐鬼、離侖等人也義憤填膺,紛紛上前將土族眾人圍住。神兵出鞘,氣浪滾滾,局勢急轉而下,這陵墓地宮儼然成了一觸即發的修羅場。
姬遠玄瞥見白帝嘴角冷笑,眼神中帶著幾絲狡黠得意,與從前那澹泊出塵的長者姿容迥乎兩異,心中陡然一震,頓知中計,高聲大笑道:「白帝陛下清風浩蕩,怎會使這等造謠離間、誣人清白的卑劣伎倆?閣下究竟是誰?竟敢在西王母面前冒充白帝,裝神弄鬼?」指尖氣箭疾彈,朝他電射而去。
那「白帝」揮手將氣箭震開,大咧咧地坐在棺蓋上,翹起二郎腿,哈哈笑道:「對待你這等造謠離間、誣人清白的卑劣之徒,自然就當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嘖嘖,想不到你長得形如肉球,居然還很風流倜儻,連本族的聖女都能一併勾搭了去,佩服佩服。寡人哪天需得好好向閣下討教幾招。」伸手施施然地在臉上一抹,赫然竟是少昊!
眾人又是一陣愕然驚嘩,短短片刻之間。白帝死而復生,接著又突然變成了這玩世不恭的酒肉太子,弄得他們雲里霧中,都有些糊塗了。
拓拔野心中卻恍然醒悟,知道為什麼今夜始終不見少昊了。正覺滑稽,心中又是一沉,「白帝」既是少昊喬化,真身自然早已駕崩無疑!
姬遠玄驚怒稍縱即逝,很快便恢復了鎮定,高聲道:「娘娘,少昊勾結帝鴻、蚩尤,弒帝篡位,已是鐵證如山,罪不容赦。他的讒言你又豈能誤信?不錯,武羅仙子與我誠然兩情相悅,有違聖女之道,但除此之外,絕無半點對不起天地良心之處……」
少昊哈哈笑道:「姬小賊呀姬小賊,到這等時候你還胡言亂語,當我姑姑真的老糊塗了麼?她逗你玩兒哪!若不將你帶到這裡,借我父王的英靈嚇上一嚇,又怎能唬得你姘婦自亂陣腳,供出真話?」
武羅仙子雙頰飛紅,驚愕羞怒,一時間,什麼禮儀客套全都顧不得了,驀地轉身朝西王母戟指喝道:「白水香!原來是你這賤人設下圈套,栽贓陷害!」她貴為聖女,被他們戲弄,當眾出此大醜,心中恨怒無以形容,長袖卷掃,豹神刺光焰炸吐,凌空迴旋,朝西王母當頭怒射。
西王母臉上泛起淺淺的暈紅,藍眸中仿佛有兩團火焰在跳躍燃燒,冷冷道:「沒有照妖鏡,又怎能讓你們這些妖魔顯形?你身為聖女,非但不侍奉天神,為民討賊,反倒失貞瀆職,為虎作倀,就算千刀萬剮亦不為過!」
說話間,手指捏訣變幻,青光爆閃,「叮叮」連撞,馭使「天之厲」將那豹神刺接連震飛。
少昊從石棺上一躍而下,嘿然道:「此處是我父王英靈長眠之地,你們這些妖鬼禍亂大荒,罪惡滔天,今日能葬身在這萬絕谷,也算是爾等的造化了!」雙手在青銅虎獸上一拍,「哐」地一聲,那九重獸頭銅門齊齊落下,登時將眾人嚴嚴實實地困在了墓殿之中。
眾人心中俱是一震,這陵宮深達千丈,通體為玄冰混金鐵鑄造,閘門既鎖,莫說上方的五族群雄聽不得半點聲響,就算土族將士與鬼國屍兵察覺趕來救助,也斷無沖入的可能。
敢情西王母引他們到這兒,不獨是為了演出這場白帝復活的好戲,更是為了一舉擒拿姬遠玄,避免各族混戰,將損失減至最小。
事已至此,姬遠玄知道辯解已無用處,當下嘴唇翕動,傳音指揮。應龍等人紛紛伏身急沖,朝纖纖、少昊包抄撲去。料定這兩人修為最弱,只要能扣為人質,自可穩占上風,重出生天。
身形方動,石棺旁的八名守陵衛士便已穿梭衝來。當先那男子護在纖纖身前,右臂捲起一道滾滾青光,如水浪怒旋,「轟!」「轟!」撞得金光交錯刀搖曳變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