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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隻鷲鳥正展開巨翼,貼海滑翔,聽到白龍鹿怒吼聲,「嗚嗚」尖啼,沖天飛起,盤旋了片刻,竟分作兩批,朝南北兩邊飛逃。
拓跋野一凜,不知何方才是海神宮所在,無暇多想,叫道:「大哥,你們追北邊的幾隻,南邊的交給我。」
不等他回答,揮舞天元逆刃,喝道:「鹿兄,對不起了!」將它瞬間封印,踏浪破空追去。遙遙聽到姬遠玄在後方喊道:「三弟小心!」
天黑海暗,巨浪滔滔,那三隻海神鳥極是刁滑,時而沖天上舞,時而急墜狂濤,時而貼海滑翔,時而穿入海中,像是在故意戲耍他一般。
拓跋野微微一笑,當初在東海之上,與蚩尤合力也不知降伏了多少飛禽海獸,對它們這些伎倆早已瞭然於心,只是眼下急著救人,哪有閒心與它們耍鬥?當下破空衝起,喝道:「先殺兩隻,看你還敢不敢胡鬧!」
黑暗中,天元逆刃銀光一閃,如閃電夭矯,兩隻海神鳥尖聲慘叫,鮮血沖射,登時被斬為兩半,筆直墜入洶湧波濤之中,尖鰭四起,登時衝來一群鯊魚,將屍身撕扯奪食,吞得一乾二淨。
剩下那隻鷲鳥驚啼沖飛,箭也似的朝西射去,拓跋野馭風直追,凌空幾個筋斗,不偏不倚地沖落在它的背上,左手抓住它突起的脊骨,故意將天元逆刃在它側肋上輕輕一拍。
那龍鷲受驚狂鳴,發瘋似的翻飛亂舞,驀地尖嘯著俯衝而下,驚濤炸涌,聲音驟消,冰冷的海水登時從他口、鼻、耳灌了進來,氣泡汩汩翻騰。
拓跋野舒展肢體,施展「魚息訣」,冰涼的空氣透過肌膚,絲絲脈脈地流入肺中,隨著它朝大海深處急速沖落,那感覺愜意已極,仿佛又回到了東海。
海神鳥張開雙翼,如巨蝠一般滑行,水流滾滾,魚群分涌,過了小半時辰,遠遠地已能瞧見一片又一片飄搖的碧綠海藻,想來已將近海底。
白沙遍地,貝礫錯落,水流過處,砂礫蒙蒙翻騰。一些巨大的海獸撲面衝來,被拓跋野氣浪一卷,登時嚇得驚惶游散。倒是那數以萬計的銀亮小魚不知害怕,飛瀑似的沖瀉而下,擦著他繽紛卷過,觸碰在肌膚上,麻麻痒痒,甚是舒服。
又過了片刻,魚群減少,碧藻卻越來越多,飄搖亂舞,仿佛一望無際的海地森林。前方渦流滾滾,海藻急劇鼓舞,拓跋野心中突然一凜,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裡見過。
正自凝神細想,眼前忽轉開闊,前方竟是一個巨大的海底峽谷,兩端蜿蜒不知終點,寬近百丈,黑黝黝的深不見底,渦流急漩,朝這峽谷下方汩汩怒轉,氣泡繽紛。
海神鳥對此地似乎極為畏懼,迅即展翼上沖,堪堪擦著那強猛渦流滑翔而過,饒是如此,被那渦浪一卷,仍是猛烈顫抖,幾乎失衡,便連拓跋野也周身一緊,差點兒翻落而下,心中大凜。
沿著那海底大峽谷朝前滑翔,過了十餘里,魚群又漸漸多了起來,拓跋野凝神四掃,尋找海底宮殿,朝前遙遙望去,陡吃一驚,只見數以萬計的鯊魚正發狂似的團團亂轉,像在相互撕斗一般,掀捲起猛烈的水流。
拓跋野雖然常居東海,降服的海獸不計其數,卻唯獨對鯊群頗為忌憚,一則因為當年與蚩尤追捕蜃怪之時,險些被鯊群奪噬,心有餘悸;二則海中所有魚獸,獨數鯊群最為嗜血凶狂,一旦聞著血腥味,立即前仆後繼,悍然無畏。哪怕你修為再高,可以降龍伏虎,但要獨面一大群發狂的鯊魚,仍是頗為兇險。
更何況此時此地,集結的竟是數萬隻西海鯊魚,其中更不乏青兕鯊、狂龍鯊、巨吻鯊等至為龐大兇險之物,即便是龍鯨游到此處,頃刻間亦會被撕扯得皮毛不存。
海神鳥似對這數萬狂鯊熟視無睹,俯身徑直衝入峽谷,朝著鯊群無聲無息地游去。
拓跋野大凜,緊握天元逆刃,念力四掃,蓄勢待發。
水流滾滾,鯊群撕斗翻轉,縱橫疾沖,對他們竟不屑一顧。拓跋野心下大奇,又仔細端詳了片刻,霍然醒悟,原來這數萬巨鯊不是互相撕咬,而是正值發情期,藏在這海底峽谷交媾。
鯊魚交配是亦極為兇猛暴戾,雄鯊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雌鯊,不讓它掙脫,腹部緊緊交貼,劇烈扭動,雌鯊則是渾身僵直,一動不動,遠遠望去,好似被咬死了一般。
這數萬鯊魚中十有八九都是雄鯊,僧多粥少,其他的雄鯊只能團團圍轉在交媾的兩隻鯊魚之間,狂亂地等候機會。因此放眼望去,場面極為凶暴混亂,但置身其中,卻無一隻鯊魚對他們斜眼以顧。
拓跋野居住東海五年,偶爾見過鯊魚交配,卻未曾見過這等壯觀的景象,又是愕然又是好笑,連日來的擔憂焦急之意稍稍減緩。
穿過鯊群,水流漸轉平靜,遠遠地突然露出一團蒙蒙紅光,漂浮閃爍。
拓跋野一凜,凝神戒備,朝前又遊了片刻,那紅光越來越亮,竟是一隻巨蚌張著雙殼,紅光便是由其中那顆極大的赤珠發出。發覺有人游近,那巨蚌立即將殼緊緊閉攏。
他心下登松,微覺好笑,這赤珠直徑逾尺,赫然又是一個赤珠蚌,而後紅光錯落,越來越多,分列在峽谷兩側,倒像是路燈一般,蔚為壯觀。
拓跋野陡然又是一凜,料想前方必是海神宮了。果不其然,白綠斑駁,頗為醒目。宮殿仿造北海水神腸宮,依著險崖峭壁構建,飛檐交錯,氣勢雄偉,就連碧瓦也是用翠綠的琉璃石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