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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動,瞬間明白其意。這兩儀鍾乃伏羲、女媧雙修神器,若以神鍾為寄體,借其八極,彼此陰陽轉化,形成太極氣輪,自當與帝鴻一決雌雄!
當下兩人盤疊坐定,拓拔野雙掌向上,她雙掌朝下,「嘭嘭」連聲,絢光在彼此掌心之間爆吐盤旋,擊撞在鐘壁上。神鍾旋轉的速度登時加快,碧光繞體,團團飛舞,怒旋如狂飆。
銅鐘嗡嗡急震,聲如金石密撞,悅耳之極。絢光流離飛射,投映在鐘壁上,五光十色,變幻萬千。
兩人朝夕相處了四年,彼此間早已極有默契。三年前天帝山上,便曾如此陰陽雙修,貫通八極,打敗了廣成子與玄女。今夜在「藍田花媒」催激之下,陰陽交濟,水乳相融,飽窺兩儀雙修之妙。此時再行此道,更是駕輕就熟。
纖纖呼吸如窒,漸漸地,只覺丹田內真氣狂涌,火、水、土、木四種真氣沿著拓拔野的經脈,洶洶沖入自己雙掌,沉沖氣海,再翻騰為五行真氣,遍體流轉環繞,妙不可言。
兩人越轉越快,陰陽兩氣繚繞飛卷,直如春蠶織繭,越來越密。轉到疾處,絢光滾滾,她再也看不見拓拔野,看不見自己,只看見鐘壁上那些男女圖像漸漸虛浮而出,彼此交疊映合,仿佛和他、和自己,合而為一。
碧光縱橫,鐘壁上那形如經脈、穴道的「山川湖海」投射在兩人的身體上,形成了奇麗的圖案。
她眼前一亮,仿佛乘風高上,突然沖入了浩淼無垠的宇宙,上下四周,星辰流舞,風貫雙袖,體內仿佛也藏著一個小小宇宙。五氣滔滔,和體外的狂風一起循環流轉,她像是變成了天,變成了地,變成了那茫茫無邊的日月星辰……
※※※
陵宮內的吶喊廝殺聲漸漸轉小,眾人不由自主地停頓仰頭,驚愕地凝望著半空中那急速飛旋的兩儀鍾,屏息凝神。就連帝鴻也收住四下橫掃的觸角,嗡嗡低吼,蓄勢待發。
神鍾內光浪吞吐,映照於地,赫然竟是旋轉不息的太極圖案。四周氣浪狂卷,象五色風輪,一圈圈地迴旋怒掃,將那剝裂的玄冰鐵壁摧枯拉朽似的生生拔起。眾人站在下方,頭髮、衣裳隨其風向獵獵鼓卷,頭暈目眩。
林雪宜騎在「阿大」頭頂,怔怔凝望,臉紅如火,不知想到了什麼,雙手漸漸合攏,捏握成拳,眼角淚光瀅然。
蚩尤昂然仰望,又驚又喜,這太極光輪與當日淵底,自己和八郡主合力大戰延維、絞斷蒼梧時的情景何其相似!轉頭朝女魃望去,見她懸浮於帝鴻下方,雙掌貼在鼎壁上,紅衣飄舞,雙眸空茫,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心中又是一陣悲鬱難過。
帝鴻忽然裂嘴狂吼,神鼎急轉,女魃周身紅光怒放,象是燃起熊熊烈火,廣成子、應龍等人的真氣亦滔滔直衝鼎中,而後又旋轉著吸入帝鴻體內。
帝鴻圓軀如吹氣皮球,又驀地暴增數倍,撐得四壁「格格」裂響,六隻觸角更暴漲為數十丈長,盤蜷亂卷。
眾人大駭,紛紛潮水似地朝陵宮甬道退去。
「轟!轟!轟!」帝鴻陡然一鼓,觸角怒舞,鐵壁迸裂,數十人被氣浪橫掃,猛撞壁上,登時血肉模糊,四下大亂,推擠狂奔,驚呼慘叫不絕於耳。
幾在同時,兩儀鍾絢光爆放,急旋怒卷,朝著帝鴻飛撞而去。
帝鴻咆哮聲中,六隻觸角席捲狂飆,四面抄舞,猛地將兩儀鍾重重纏住,奮力箍絞。
「當!」神鍾劇震,光芒炸射,帝鴻六隻觸足如被雷電劈中,陡然收縮飛揚。兩儀鍾霞光狂卷,掀舞著巨大的太極氣輪,以開天闢地之勢,轟然猛撞在帝鴻彤紅圓滾的龐軀上。
「嘭!」無數道刺目的霓虹絢光炸射亂舞,眾人眼前一花,刺痛酸疼,什麼也瞧不見了,只聽見帝鴻吃痛狂吼;既而轟隆爆震,剎那之間,整個墓室仿佛全都炸裂崩塌了,氣血亂涌,如被驚濤駭浪當胸頂撞拋卷,紛紛破空衝起。
氣浪怒爆,金石亂舞,眾人驚呼互撞,頭破血流。百餘人被橫飛的混金碎鐵呼嘯劈中,登時血箭激射,橫死當場。
二八神人踉蹌倒退,咿呀怪叫,饒是他們木頭楞腦,亦被這見所未見的狂暴景象震得目瞪口呆。
蚩尤緊緊抱住晏紫蘇,苗刀揮舞,將怒爆射來的碎鐵盡皆震飛,凝神仰望,心下大駭。但見那堅不可摧的玄冰鐵頂壁赫然已被撞破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圓洞,邊沿冰鐵焦黑翻卷,白汽繚繞,竟像是被熾熱炎火生生烙穿一般。
轉頭掃望,四壁千瘡百孔,竟釘滿了無數鐵片,嗡嗡搖震。眾人摔落遍地,血泊中儘是斷肢裂體,混亂慘烈。兩儀鍾和帝鴻卻都已不知去向。
眾人驚魂未定,忽然又聽「轟隆」一聲,上方裂洞絢光鼓舞,爆震不絕,無數碎石鐵塊如飛瀑似的狂泄而下,衝撞在地,四炸噴涌。
群雄驚呼退散,蚩尤喝道:「莫讓帝鴻逃了!」搶先朝墓道外飛掠衝去。眾人如夢初醒,才知帝鴻竟在他們眼皮底下硬生生撞出了一條出路。當下重整士氣,隨其朝外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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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碧空萬頃。狹窄的山谷如溝壑綿延,兩側雪山交夾,金光燦燦。
大風怒吼,流石飛舞,接連不斷的從背後縱橫穿來,猛撞在兩邊高峭崖壁上,或四炸碎裂,或引發雪崩,轟隆不絕,雪石滾滾沖瀉。
帝鴻四翼平張,六足抄點,飛掠極快,女魃、應龍等人已連著那煉神鼎被他收入腹內,惟有當那圓滾滾的獸軀彤光怒放時,才能隱約看到那兀自盤旋的銅鼎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