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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遠玄轉身朝青帝揖了一禮,朗聲道:「青帝陛下,土、木兩族素為兄弟之邦,唇亡齒寒,這些妖孽悍然圍攻玉屏山,盜取天土,害死空桑仙子,又在我族禁地謀劃作亂……實是罪大惡極!土族一萬飛獸、兩萬鐵騎,現在熊山腳下,願惟陛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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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峰上火光沖天,原本鬱鬱蔥蔥的竹林、蒼松都已被燒成灰焦土,濃煙、黑雲滾滾籠罩,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熏華草的香氣。
凶禽盤旋,殺聲震天,戰鼓、號角聲隆隆迴蕩。
天湖被鮮血浸染,在火光掩映下,閃耀著妖艷的藍紫色,不斷有人、獸慘呼摔入,浪花高濺,浮屍、殘肢跌宕搖曳。
蚩尤騎鳥衝殺,勢如瘋魔,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分不清哪些是敵人的,哪些是自己的,襯著怒火灼灼的雙眼、斜長扭曲的疤痕,瞧來更顯猙獰兇惡。苗刀碧光縱橫飛舞,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那些屍鬼、妖獸悲吼慘叫,如潮後退。
夸父蒙著雙眼,砍瓜切菜似的左衝右突,大呼過癮,口中兀自不住地數道:「八百三十二、八百三十三……」
木族三千勇士雖已傷亡過半,受二人感染,高聲齊唱戰歌,士氣高昂。在折丹、刀楓、韓雁等人的率領下,披堅執銳,浴血奮戰。那些原本已倒戈投降的貴侯、長老亦紛紛迴轉陣營,重新死戰。
晏紫蘇一連吹秦著骨簫,一邊指揮數百名木族衛士,在青帝苑周圍堆滿了熏華草,布成七星陣形。紫火熊熊,煙氣卷處,遍地蛇蟲驚嘶退卻。
那些屍鬼方一靠近,便劇烈搖晃,淒號怪吼,無數七彩蠱蟲從其七竅、傷口「嗤嗤」飛射衝出,在火光里彈跳蠕動,過不片刻。立時焦縮斃命。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有不下六百屍鬼失盡蠱蟲,仆地不動。
眾衛士縱聲歡呼,對這百變妖女大為欽佩,言聽計從,有的煸風點火,控制熏華草煙的走向;有的將草灰塗抹於身,衝鋒陷陣;有的則切下屍鬼的股骨,製成骨簫,隨著晏紫蘇的韻律齊聲高奏。
晏紫蘇雖不擅長驅屍馭獸,卻聰明之極。所吹的骨簫聲與她的巴烏笛曲正好相逆。巴烏聲高越時,骨簫便轉低沉;巴烏聲低細時,骨簫聲則變悽厲,那千萬屍鬼受其干擾,竟有近半東張西顧,茫然不知所從,被塗抹了熏花草灰的木族戰士趁勢衝殺,更是潰不成軍。
東方漆黑的天幕已漸漸翻出一片魚肚白,絳紫色的雲海涌動著淡淡的霞光,天色即將破曉。
冰夷與魅魂對望一眼,又驚又怒,想不到這區區三千木族豪雄竟如此頑強不屈。以十餘倍之力,奮戰了近三個時辰,竟還是不能將他們降伏。若非蚩尤、夸父等人攪局,計劃早已奏效,一念及此,對他的厭恨之心更增。
當是時,遠處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似的轟鳴,一道彤紅色的火光沖天怒射,在滾滾黑雲之下轟然炸散開來,化為一朵奼紫嫣紅的蓮花雲,照得天地盡赤。
幾在同時,西北空中號角長吹,鼓聲大作,一片黑壓壓的雲層急速移近。
蚩尤一凜,凝神遠眺。刀光閃動,旌旗鼓舞,隱隱可見繡金「姬」字,再聽那激昂戰樂,果然是土族的飛獸大軍,心下大喜,高聲喝道:「太子黃帝率軍前來增援了!大家合力將這些屍鬼斬盡殺絕,為雷神報仇雪恨!」
木族群雄驚喜難抑,歡聲雷動,士氣更加高昂,如潮衝殺。
眼見妖獸、鬼軍節節後退,潰敗之勢再難扭轉,冰夷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鐘,急旋變大,接連敲撞;魅魂、淳于昱的骨笛、巴烏聲陡然一變,悽厲哀婉。
萬千凶禽驚啼沖天,啞啞盤旋了片刻,一齊朝南飛逃。眾屍鬼哭號搖擺,紛紛躍上南荒群獸,騎乘飛奔,朝山下奔去。
木族群雄歡呼吶喊,叫道:「莫讓他們跑了!」大步飛奔,追殺阻截。
蚩尤目光掃處,眼見冰夷、魅魂挾持著若草花,朝南凌空飛掠,稍一遲疑,馭鳥俯衝疾追。
他雖對天吳恨之入骨,對其愛女亦無絲毫好感;也明白一旦若草花為屍鬼所殺,天吳多半會遷怒木族,勢成敵人,對自己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但自小受父親教悔薰陶,鋤強扶弱,俠義為先,要他眼睜睜地犧牲這無辜少女的性命,來成就大局,卻是萬難做到。
黑雲翻滾,烈火撲面,轉眼間三人便衝出了玉屏群峰,一前一後,朝著南邊那蒼遼闊的山戀飛去。
冰夷二人所騎的蒼龍鷲雖然去勢極快,但比之太陽烏卻大有不如,越追越近,過了半柱香的工夫,相隔已不過十丈之遙。
蚩尤喝道:「放了她!」苗刀電舞,碧光轟然怒卷,狂飆似的朝著魅魂後背劈落。
這一記「春竹裂地」不過是木族中至為普通的刀訣,由他使來,卻是氣勢恢弘,雷霆萬鈞,刀浪距離魅魂還有兩丈,「哧」的一聲輕響,護體氣罩陡然被破,其後背衣裳竟已迸裂開來。
魅魂厲聲長笑,翻身疾旋,右手凌空劈舞,紅光怒爆,風雷激吼,腰間的顱骨轟然連成一串骨鞭,陡然將苗刀緊緊纏住。
「呼!」火焰高竄,那串顱骨深凹的眼窩中陡然閃起熒熒碧火,萬千道幽藍、赤紫的光芒沖射而起,當空飛竄繚繞,驀地幻化為無數厲鬼,張口淒號狂呼,朝著蚩尤四面圍沖怒射!
「鬼奴咒!」蚩尤大凜,大荒中有一種至為陰毒妖邪的巫術,可以將亡者魂魄收納在顱骨中,駕馭如虎倀鬼奴。水族的海少爺便深諳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