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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天印!」拓拔野又驚又怒,西王母方才為救科汗淮,以兩傷法術提前沖開經脈,已經耗損了近半真元,再這般被女魃、廣成子接連重創,縱是十巫齊臨,只怕也無回天之力了!
白影飛閃,一人搶身沖入,哈哈狂笑道:「金族聖女死啦!金族聖女被我殺死啦!」將那道絢光凌空迴轉,托於手心,果然是廣成子。
幾在同時,九重門外殺聲如雷,數千人持著火炬、刀戈,潮水似的洶洶湧入。烈炎、陸吾、蓐收等人沖在最前。
原來五族群豪在墓外聽見相思犀角所傳出的話語,無不驚怒憤慨,除了水族眾人,其他各族都與土族混戰了一場。若非廣成子、女魃突然現身,大開殺戒,涉馱、計蒙等人多半早已被擒下了。
廣成子、女魃真氣超卓,合在一起更是勢不可擋,一路猛衝,竟沖透重圍,將陵宮內的玄冰鐵閘門一一震開,殺至墓底。
此時,聽見廣成子的狂笑與纖纖的哭喊聲,金族群雄驚怒交迸,更如沸騰了一般,有的沖湧上前,圍救西王母;有的則奮不顧身地朝廣成子殺去,被翻天印撞震,紛紛飛跌橫甩。
這陵墓正宮雖然高闊空曠,卻也只容得一千多人。群雄爭先湧入,登時變得擁擠不堪,彼此再這般推搡、激鬥,更是摩肩接踵,亂作一團。
烏絲蘭瑪原本還冀望西王母拿相思犀角詐唬自己,目睹此狀,心中殘存的一絲僥倖亦蕩然全無,殺機大作,挑眉嫣然笑道:「陛下,他們既一心為白帝殉葬,我們也惟有成人之美啦。」冰蠶耀光綾飛卷流舞,朝晏紫蘇脖子纏卷而去。
應龍、武羅仙子心領神會,紛紛拋下拓拔野,轉身朝石夷等人攻去,想要趁著他們寒毒尚未完全消解,施以辣手。
蚩尤突然一把拽住冰蠶耀光綾,大喝道:「滾你奶奶的紫菜魚皮!」他經脈雖震斷大半,八極卻完好無傷,此時寒毒漸消,真氣如春河解凍。此刻奮起神威,渦旋怒轉,登時將她凌空扯來。
烏絲蘭瑪手臂一緊,真氣滔滔外泄,心下大驚,急忙迴旋疾舞,抽回絲帶。
幾在同時,石夷、長留仙子亦沖開經脈,雙雙躍起,護住少昊等人。兩人真氣雖然只回復小半,但彼此心心相印,素光神尺與「似水流年」縱橫飛舞,默契無間,威力猛不可擋,竟迫得應龍、武羅連連飛退。
女魃尖聲厲嘯,雙袖火焰狂卷,獵獵衝來,所到之處人影翻飛,慘呼不絕。烈炎連聲叫道:「妹子!妹子!」卻始終喚她不醒,當下紫光爆舞,揮卷太乙火真刀,奮力阻擋。
祝融正與刑天率眾趕來相助,望見帝鴻,悲怒填膺,顧不得女魃,喝道:「無恥妖孽,還我女兒命來!」從眾人頭頂踏空沖掠,霓龍雙杖化作兩條赤龍,咆哮飛騰,猛撲而至。
帝鴻嗡嗡怒笑,六隻觸角飛揚橫掃,氣浪澎湃,那兩條赤龍被其凌空撞中,登時蜷身卷舞,鱗甲飛炸,變回雙杖原形。
拓跋野牽掛科汗淮、龍神與西王母三人生死,無意與他纏鬥,叫道:「祝神上,這妖孽先交與你了,我去去就來!」拉著纖纖沖掠到敖語真身邊,運氣封住她背心的傷口。念力掃探,見她與科汗淮雖然傷勢極重,卻暫時無性命之憂,鬆了口大氣。
纖纖淚水洶洶,緊緊地握住科汗淮的手,連聲叫道:「爹!爹!」又轉身朝遠處的西王母眺望,手足無措,哭道:「娘!娘!」生死關頭,雖然眾目睽睽,亦再顧不得暴露母女身份了。
拓跋野轉頭望去,但見廣成子白衣翻飛,絢光怒卷,在眾人中來去自如,似乎正朝西王母逼近,陸吾等人竟無一能擋其鋒,心下大凜,這廝與金族讎隙極深,若奪得王母,崑崙上下必受其制。
當下不及多想,取出煉妖壺,將科汗淮與龍神收入其中,拉起纖纖,朝西王母疾掠而去。
金族眾人見他趕來,無不大喜,紛紛讓道。
廣成子眼見是他,目中幾欲噴出火來,哈哈狂笑道:「拓拔小子,來得正好!天帝山之仇,今日可報!」
翻天印「嗚嗚」怒旋,狂飆撞來,被拓拔野天元逆刃夭矯劈擋,當空亂轉,絢光四射,氣浪掃處,蟠龍香爐、鎮墓銅獸碎裂炸舞,一片狼藉。眾人譁然驚呼,潮水般四下退散。
混亂中,又聽「咿呀」怪叫聲,二八神人駕著林雪宜、縛南仙大步奔入。對於這八個雙頭巨人而言,陵宮墓道實在太過低矮狹窄,費了許多周折,才終於鑽到這地底正陵。
拓拔野精神一振,叫道:「林仙子,娘,你們來收拾這廝。」銀光怒卷,將翻天印撞得盤旋飛起,借勢朝西王母衝去。
林雪宜柳眉一蹙,冷笑道:「何方小賊,竟敢妄動五色神石!」二八神人呀呀怪叫,大步流星衝上前來,登時將廣成子圍在中央,迫得他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拓拔野撥開人群,衝到西王母身邊,四巫圍坐其側,有的把脈凝查,有的研磨丹丸,愁眉緊鎖,不斷地唉聲嘆氣,都已束手無策。
瞧見母親雙眼緊閉,臉上渾無一絲血色,纖纖淚水更如決堤洪水,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想要放聲大哭,卻渾身顫抖,哭不出聲來。
平日裡,對這嚴厲冷酷的母親頗多怨懟,這三年來更與她形如陌路;但此刻,抱著她冰冷的身體,想著她往日對自己地種種期許,想著她對自己深埋著的柔情關愛,想著今日或許即成永訣……咽喉若堵,肝腸更仿佛被寸寸絞斷了,每一次細微地牽扯,都會帶來錐心徹骨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