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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巍始終是對警察的光顧心存芥蒂,看了一眼袁靜說:「看個毛片至於報警嗎?這是誰那麼無聊?」
袁靜就要還嘴,我忙搶先說:「沒那麼嚴重,我們不是也怕你出事麼,就順便來看看。」
孫巍嘟囔道:「我能出什麼事?」
我笑道:「那可說不定,情節過激的電影一直也是隱藏的殺手之一,我聽說有個有先天心臟病的小孩兒看《貓和老鼠》就看得病發了。」
袁靜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孫巍也不好意思起來。
這會我才語重心長地說:「以後看電影儘量把聲音放小,社區畢竟是個公共環境——」我看了看他那倆快趕上電冰箱那麼大的音箱說,「就說你對門吧,張嫂一個寡婦容易麼,再說她那孩子還小……」
孫巍聽到這裡連連拍頭道:「怪我怪我,這事怪我,沒想那麼多,一看起來就有點情不自禁了。」
我和顏悅色道:「你看,這事情一說開了不就什麼彆扭都沒有了嗎?」
孫巍一把扯掉音箱上的連接線說:「以後所有電影我都當啞劇看!」
我拍拍他肩膀說:「嗯,反正也沒情節,台詞也就那幾句,體會精神吧。」
孫巍客客氣氣地把我們送出來,在門口和我握手道別,自始至終還是沒看袁靜一眼。
臨分手的時候,我很小聲地問孫巍:「蒼井空的步兵哪有下的?」
孫巍一愣,隨即露出那種「同道中人默契的笑」來,也小小聲說:「有時間你來告訴你。」
……
下樓的時候袁靜並沒有因為受了冷落而不高興,她背著手跟我說:「看不出你還挺會調節問題的嘛。」
我謙遜道:「哪裡哪裡,你們警察是解決人民內部矛盾,我們是促進和諧,工作重點不一樣,你拿開山大斧砸核桃只能是一片狼籍。」
袁靜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你也有他那種愛好吧?」
「啊?」
「我雖然不知道蒼井空是誰,可也明白『步兵』就是無馬(碼)的意思!」
我羞愧道:「這你也知道?」
袁靜哼哼了一聲說:「我從12歲就開始看強姦案案例了。」
我大驚失色:「那你看的毛片比我多啊!」
袁靜有一絲不豫道:「別拿那些受害者開玩笑。」
我一凜道:「是,我就是瞎說。」我們妖在這方面都有點沒心沒肺,因為我們不大可能受到傷害,所以也沒有相應的概念。
袁靜見我道了歉,隨即又恢復笑容道:「走吧,我請你吃飯,畢竟剛才你算是幫了我一個忙。」
我忙說:「你太客氣了,警民合作嘛。」
「那你到底去不去?」
我看了看一身戎裝的她:「下次吧,等你不忙的時候!」
袁靜笑了笑,背著手溜達走了。
……
超市里,小綠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吭哧吭哧地在一疊紙上扎洞,她要訂一個本用。她一隻手撐在櫃檯上,另一隻手拿著刀,胳膊彎拐得大大的往下扎去,看樣子像是要把誰幹掉似的。
坐在台階上的王成看她費力的樣子,忽然冷冷說:「你為什麼要反手用刀?」
「啊?」小綠握著刀,像樂隊指揮舉著指揮棒似的說:「正的呀。」
「你錯了。」王成站起身接過她的刀,用拇指按住刀尾端,把長長的刀鋒從掌緣下露出來:「你那樣拿刀叫反手,這樣讓刀刃靠近小拇指的拿法才是正手位。」
阿破拿了根火腿腸試了試,跟我說:「不對吧,這是反手吧?」
王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們軍人的握刀方法跟你們老百姓是不一樣的。」然後他跟小綠說,「正手握刀的好處就是在跟敵人血肉相拼的時候可以隱藏你的攻擊方位,而且出刀會更快,更准,可以劃,可以扎,唯一的缺點是不方便捅,攻擊範圍會小很多,我們摸哨的時候……」
可惜小綠根本對殺敵不感興趣,她指著那疊紙說:「你幫我在這再扎個洞。」
王成用他的「正手」刀法一刀下去,就利利索索地扎了一個洞出來,小綠看了看那個洞,然後抬頭凝視王成。
一向冷冰冰的王成終於有點得意地說:「不用感謝我,既然我們已經是戰友,這點小事不用記在心上,戰友,是那種會毫不猶豫幫你擋住身後子彈的人……」
可惜他這次又錯了——小綠用稚嫩的肩膀把他扛在一邊,不滿道:「你扎歪了!」
我和阿破頓時樂不可支起來,這真是一對活寶啊!
王成也不好意思了,摸著腦袋說:「那剩下的你自己扎吧,不過可以試著用正手——正手用刀其實是女人的天性,因為那樣更省力。」
阿破拿火腿腸在自己身上來回比劃說:「怎麼都覺得彆扭啊,你們非得管這樣反著拿叫正手嗎?」
王成強調道:「我說了,那是我們軍人的叫法。」
「特種兵?」
「全世界的軍人都那麼叫。」
「全世界?」
王成眼望天邊的夕陽,悲涼的,惆悵地:「是啊,美國的海豹、英國的SAS、以色列的野小子、法國的GIGN……我們都曾在一起戰鬥過——其實,我是一個僱傭兵。」
我和阿破大驚:「僱傭兵?」
王成冷漠地:「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你們,是的,我曾是一個僱傭兵,哪裡有錢哪裡就有我的身影:巴以邊境、阿富汗、伊拉克、非洲的熱帶叢林,我的戰友們都是最精英的部隊裡出來的殺人機器,我們一起殺人如麻,轉而又各自天涯,今天可以為你擋子彈的戰友明天說不定就會被雇往另一個陣營,射出要你性命的子彈。所以我厭倦了,和我一起戰鬥過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我的心比我的右手食指更累,堆滿老繭,我要過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