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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一陣狂喜,竟仰天笑道:「哈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
冰棺的蓋子緩緩掀開,棺中的女子在那詭異紅光的托舉下緩緩站起。
女子倏然睜開雙眼,眸色木然地盯著前方虛空,猶如一具沒有思想的木偶。
「你來了。」女子緩緩開口。江柳柳猛然間頭疼欲裂,那道召喚她的聲音,竟是這紅衣女子。
「柳柳……」仇離輕聲呢喃,帶著無限眷戀和懊悔。
「嗯?」江柳柳回眸看他,卻發現他的目光徑直越過自己,望向那紅字女子的方向。
心口猛地一滯,江柳柳捂上胸口,想壓下心中突然出現的那份怪異。
趁著二人愣神的空擋,金玉突然一把拍向江柳柳的後背。
「快來呀……快來……」
紅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朝著江柳柳的方向緩緩伸出手。
……
「小姐!小姐快醒醒!」
江柳柳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輕紗羅帳。
「幾時了?」江柳柳利索地起身,伸手便朝床頭摸去,可卻摸了個空。
「我的劍呢?」江柳柳蹙眉道。
「噗——」丫鬟聞言笑出聲,揶揄道,「小姐,今日一大早老爺便向軍中為您告了假,您今日不必去軍營的。」
「這是為何?」
丫鬟奇道:「小姐糊塗,今日乃是您及笄的日子呀!」
說著,小丫頭偷眼瞟了眼自家小姐,揶揄道:「過了今日,小殿下便可向咱們將軍提親了!小姐難道不期待?」
江柳柳乃是大禹國戍邊大將江淮旻的獨女,因此,整個將軍府對她極其寵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姑娘,卻偏生不愛紅裝愛戎裝,自小便極喜歡舞刀弄棒。
江淮旻時時帶著年幼的江柳柳入宮,一來二去,江柳柳同宮中各人頗為熟稔,同小殿下墨尋尤其投契。
天長日久,青梅竹馬的二人互生情愫,大人們也樂見其成,悄悄盤算著待到江柳柳及笄之年將二人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聽聞丫鬟的話,江柳柳方回過神來,明明近在眼前的事情卻仿佛蒙了塵的久遠記憶一般,使勁想,才尋到些蛛絲馬跡。
她的面上悄悄攀上一抹緋紅,是了,在她的記憶中,最為強烈的心愿便是嫁於墨尋為妻了。
洗漱方畢,下人便急匆匆前來通報,說墨尋殿下的車馬已經等在府門外了。
江柳柳將那身大紅的騎裝穿好,正欲出門,猛然間響起什麼,又折返回來,挑了件粉嫩嫩的束腰長裙換上,又喚來丫頭將高高束起的發束拆了,正正經經地換了個少女的髮髻。
墨尋一身銀絲長袍等在府外,甫一看到那抹嬌俏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眼睛倏然亮起,逕自向前殷切地遞出手,將江柳柳扶上馬車。
馬車快速朝著宮門的方向前行,江柳柳和墨尋並排坐在馬車裡,二人貼的極近,幾乎呼吸相聞。
與自己心愛的人同乘一與本該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江柳柳也知道自己應該開心些,可心頭緩緩騰升而起的不適卻越發強烈。
她不著痕跡地朝外挪了挪身子,又將被墨尋緊握的手緩緩抽離,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
「柳柳,你今日很漂亮。」
江柳柳:……
「今日便是你及笄的日子,過了今日,我便向父皇請旨向你父親提親,介時,咱們便可日日都在一處了。」
墨尋俊秀的眉眼中滿是炙熱的柔情,江柳柳被這炙熱驀地燙了一下,不自然地移開了眼。
「介時,你便是我大禹國的太子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不必整日風吹日曬的在外廝殺……」
馬車骨碌碌的前行,江柳柳聽著墨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沒有感到半分喜悅,甚至有絲煩悶細細密密地滲出來。
「可是,我不願如萬千女子那般做你的籠中金雀,我更喜歡騎在馬上肆意張揚地活著。」這樣的話仿佛刀刻斧鑿般融入她的靈魂,不需多加思考便已脫口而出。
墨尋眸中閃過異色,一把將她攬過,下巴抵住她的發頂,沉聲道:「難道你不喜歡同我日日在一處嗎?」
他身上一股奇特的味道鑽入鼻尖,江柳柳恍惚間,心頭像是猛然間被塞進許多甜絲絲的歡喜,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喜歡。」
墨尋唇畔終於勾出滿意的笑,輕聲嘆道:「乖,這樣才是我的好柳柳。」
言罷,墨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精緻的下巴,少女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雙紅唇色澤豐潤,如同沾著露水的葡萄般讓人不禁想咬一口。
墨尋緩緩低下頭,雙目微闔,就要含上那兩瓣豐潤。
突然,馬車猛地停住,墨尋沒防備,整個身子就要朝著轎門的方向飛出去,江柳柳卻馬步穩紮,紋絲未動。只見她玉臂一伸便緊緊鉗住了墨尋的胳膊。
墨尋如風中落葉般晃蕩了好一陣才堪堪穩住身形,面上一陣青紅交加,憋了許久才朝著車夫怒斥道:「怎麼駕車的?!」
轎簾被顫顫巍巍地掀開,車夫一臉苦悶道:「殿下贖罪,是他……」
只見一個身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叩於轎前,不卑不亢道:「卑職冒犯,請殿下贖罪,只是末將實在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稟告小將軍。」
江柳柳雖年齡不大,可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身手了得,智謀不凡,因此小小年紀便有軍功在身,在軍中亦是個頗有聲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