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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柳方捏住茶杯的手驀地一抖,茶杯一歪,茶水便灑了大半。
「什麼?大周攻打大慶?」江柳柳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初點頭:「千真萬確。」
大周國在大慶的東側,二者皆在大禹之南,三個國家雖說摩擦不斷,可數十年來也算相安無事,保持著微妙的和諧。此番大周突然發難,大禹勢必要早做打算。
江柳柳心中沒由來的一慌,忙問道:「大周突然興兵,打的什麼旗號?如今戰況如何?」
阿初原是當樂子說與江柳柳解悶的,卻見她表情凝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道奇了,認真道:「也沒聽說有什麼了不得的名頭,只傳言這大周似乎早有打算,甫一開戰便勢如破竹,節節勝利,甚至有人說,這大慶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
江柳柳手中的茶杯猝不及防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哎呀!小姐您怎麼了?當心些別傷著了,我這就譴人來收拾……」
阿初絮絮叨叨半天,江柳柳恍若未聞,一顆心早已飛出城外。
待夜幕降臨,江柳柳換上一襲夜行衣,將長鞭和小傘收在腰間,悄無聲息地出了江府。以她的身手,若是想逃,莫說是江府,便是宵禁的城門也難她不住。
趁著濃濃夜色,有一小隊人馬身著黑衣,伸手麻利地繞過山林間的崗哨,朝大慶的營地摸去。
此時夜深人靜,營地之中只餘三兩盞火把和稀稀拉拉十數個崗哨,連日的苦戰幾乎將他們的意志拖垮,就連值守的士兵也不由地打起了盹。
江柳柳在夜幕的掩飾下,快速地穿行在營帳之間,悄然朝著中心那個最大的營帳摸去。
營帳之內漆黑一片,江柳柳能看見一道模糊的修長的人影躺在榻上,呼吸勻長。
江柳柳眉尖不由地蹙起,都到這步田地了,仇離竟還能如此安心地躺在帳中呼呼大睡,真不知是該誇他心理素質好還是不知所謂。
江柳柳躡手躡腳地靠近,突然,身後的黑暗中有一道幾不可察的波動,江柳柳凝神,聽到身後傳來第三個人不易察覺的呼吸。
「誰?!」江柳柳警鈴大作,伸手摸向腰間的長鞭,正欲轉身。
突然,原本躺在榻上的仇離倏然起身,鋒利的刀刃擦著江柳柳的耳際而過,割下幾縷她鬢邊的碎發,包裹著頭髮的布巾被挑破,如瀑長發傾瀉而下。
噗呲——是利刃切入血肉的聲響。身後傳來一聲悶哼,一個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江柳柳心下一驚,正欲說話,仇離的大手突然捂了上來:「噓——」
頃刻,原本黑暗的大營瞬間燈火通明。將士們舉著火把高喊著「抓刺客」,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很快便來到帳外。
仇離一把將江柳柳攬住,翻身躺在床上,將她嚴嚴實實地藏在自己身後,又將被子拉過她的頭頂。這才轉了個身,保持著臉朝外的姿勢。
「將軍!」
將士們舉著火把衝進來,見到仇離猶沒有起身,只撐著迷離的雙眼看著他們,方暗暗鬆了口氣。
「您沒事吧?」
「無妨。」仇離淡淡道。
將士們這才注意到倒在他床前血泊中的黑衣人。一把利刃扎在他的胸口,不偏不倚,一刀斃命。
「是屬下失職!」領頭的將士重重地跪在地上。
「不怪你們。」仇離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就要趕人。
可那將士卻杵在原地未動,滿臉難色。
「怎麼?」仇離面露不悅,「還有事?」
「將軍,此人……還是儘早查清身份的好,目前戰況焦灼,實在耽誤不得……」將士看著自家將軍差點把「我要睡覺」四個大字刻在腦門上,心下不免著急。
「你在教我做事?」仇離挑眉,已是沒了耐心。
「屬下不敢!只是……」
仇離不在看他,朝眾人擺擺手。眾人不敢再多言,麻利地將地上的屍體和血跡處理乾淨,悄無聲息地退出帳外。
仇離身上嚇人的威壓瞬間卸去,他翻了個身,將被子拉下去,露出江柳柳毛茸茸的腦袋。
他望向她惶恐不安的眸子,唇角含笑:「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江柳柳有些後怕,若是方才他將她當做襲營的刺客一刀結果了……
「你方一進來,我便知道是你。」
她清亮的眸子盡在咫尺,猶如天上的星辰般閃亮,仇離空蕩蕩的心驀地被填滿。
「你擔心我?」仇離笑問。
江柳柳臉色登時一紅,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動了動身子,想要自床上爬起。
「別動。」仇離一把將她按回被子裡,笑道,「你要做什麼?」
「你既沒什麼事,我便走了……」
「走不了。」
「嗯?」江柳柳看向他,一臉狐疑。
仇離將她往被子裡掖了掖,淡聲道:「經過方才那麼一鬧,他們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你便是一隻鳥,也飛不出去的。」
江柳柳面色一凝,顯然,他說的是對的。
「或者,你想讓他們知道大禹的小將軍大半夜摸到了我帳中……」
聞言,江柳柳將頭揺成撥浪鼓。若真是如此,動輒便是兩國爭端,她還沒那麼蠢。
看她陷入猶豫,仇離暗暗舒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淡聲道:「夜還長,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