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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當庭抗旨你可知是什麼後果!」皇后忙低聲提醒道。
江夫人亦死命拉扯江柳柳的衣袖,渾濁的雙眸中蓄滿淚意:「你這孩子,這是要做什麼呀!」
江柳柳不為所動,依舊堅持道:「臣女心意已決,絕不反悔,一應後果,臣女願一力承擔!」
皇帝思忖片刻,望向一直緘默不語的墨尋:「太子吾兒,此事事關你之幸福,你怎麼看?」
墨尋緩緩抬眸,依舊是那個溫潤有度的翩翩少年,他踱步至江柳柳身側,緩緩跪下,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沉聲道:「兒臣心系柳柳,並非一朝一夕,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兒臣願遂柳柳心愿,暫時取消婚約。兒臣亦相信,天長日久,柳柳定能發現兒臣的真心。」
莫尋一番話說的感天動地,直將眾人感動的稀里糊塗,江柳柳一時間便由頗負盛名的小將軍搖身一變成了心猿意馬藐視皇權的大惡人,就連江夫人都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剜了她幾眼。
御前這麼一鬧,聖駕沒有在江府多做停留便又自江府而出,往行宮的方向去了。
江淮旻自接到聖駕抵城的消息後便馬不停提地趕回來,還沒見到皇帝便聽聞了自家女兒的光榮事跡,差點氣的背過氣去。
風風火火趕回來的江淮旻對著江柳柳便是一頓罵:「太子殿下何等光風霽月的人物?哪裡配不上你,你要這樣對他!你還敢動手?你倒不如直接提劍將你老子的頭砍了去的乾脆!你現在滿禹城打聽打聽,誰不說你就知道舞刀弄槍,連太子的婚都敢拒!這之後誰還敢要你?還十里疆場?那疆場用你一個女孩子家去守?」
江柳柳越聽越是來氣,不光母親不理解她,連一向最疼自己的父親都不能認同自己的想法,便忍不住回嘴道:「父親!不是您教導女兒我江家軍要有一身傲骨,不能為權貴所折腰的嗎?女兒也是隨心而行啊!何錯之有?」
江淮旻一時氣結,半晌才吼道:「我教你有風骨!沒教你忤逆陛下娘娘!忤逆太子殿下!」
於是,江柳柳被關了緊閉。蛋她是開心的,了卻了一樁梗在心間的事,連呼吸都變得暢快了。於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從未踏出過半步。
只是,午夜夢回,江柳柳總是自夢中驚醒,要麼是仇離一身血淋淋地站在她面前同她道別,要麼便是她的父母親人無比失望地將她拋下,漸漸遠去。
墨尋陰狠暴戾的模樣在她心中總是揮之不去,還有他的那句警告:「不聽話的後果,你承擔不起。」她反反覆覆琢磨這句話,還有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總是後背發涼。
她甚至等著墨尋用什麼方式來懲罰她,可是許多日子過去了,竟無事發生。
就在她以為此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之時,外面卻傳來消息,大慶被圍城了,動手的卻不是墨尋。
第33章 夜探
江柳柳的「壯舉」似乎真的惹惱了江淮旻。一向愛女如命的江淮旻已將她禁足在房內半月有餘,卻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每日除了有丫鬟將一日三餐按時送到房內,江府上下竟沒有一個人敢同她多講一句話。
江柳柳自覺理虧,安安分分地待在房內,盯著仇離送她的那把小傘走神。
這段日子以來,江柳柳逐漸發現了這把傘的玄妙之處:除了可幻大小之外,它身上所散發的某種能量總能在她迷茫的時候使她平靜下來。
身為普通人的江柳柳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它真的是什麼世外高人的法器?想到這裡,江柳柳不覺搖搖頭,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腦子裡從未有過什麼牛鬼蛇神的想法,只是近來發生的許多事情太過蹊蹺,使她不得不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是否是對的。
或許真如仇離所說,自己所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是記憶里的都有可能是假的?
正神思間,房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一顆腦袋悄悄探進來,沖她咧開嘴討好地笑——是她的貼身侍女阿初。
「怎麼敢過來了?不怕父親打斷你的腿?」江柳柳嗤聲道。
阿初名義上是她的貼身侍女,實則是江淮旻為了自己寶貝女的安全著想從小精心培養的暗衛。阿初一身功夫精絕,為人也頗為機靈,因此不論是在府中還是在戰場,阿初總是時時陪著江柳柳,從不離身。只有一點,阿初對江柳柳的衷心自不必說,可她最最聽的,還是江淮旻的話。
「小姐說笑了,阿初對小姐的心天地可鑑!」
阿初將手上端著的茶食殷切地遞給江柳柳,滿臉閃動著難耐的興奮。
江柳柳瞥她一眼,秀眉微微上挑:「我爹出府了?」
「哎呀!」阿初一拍大腿,自然地拉過杌子坐在江柳柳身側,「小姐果然神機妙算。」
「哦。」江柳柳故意不理她,伸手抓了一把果仁拋著玩。
阿初千言萬語不吐不快,一臉熱切地盯著江柳柳,卻見她神情淡淡,急道:「哦?什麼哦!小姐,你就不好奇老爺幹什麼去了?」
江柳柳白她一眼:「我說不好奇你就不說了?」
「也是……」阿初撓撓頭,眼中興奮的光芒更盛,湊她更近了些,「這最近可是出大事了,老爺一早便快馬加鞭上京去了!」
江柳柳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這大周國平日裡看著不哼不哈的,一副任人拿捏的倒霉樣子,沒想到竟是個狠角色。前幾日,大周的皇帝突然下令,興兵十萬,打到大慶家門口去了,大有滅了大慶的氣勢呢!老爺上京,八成是為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