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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像是死了一樣,連問也不問一下了。
只見他兒子仇恨的瞪著他,厭惡的說了句。
「我不叫李霖,我現在叫金霖,」要不是他媽讓他來,他根本就不想來,「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做,好好做個人過安生體面的日子不舒服嗎,家庭、親人、法律,都阻擋不了你心裡那點變態的欲望嗎?你真是令人噁心,以後不要再和我見面了,我只希望你能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在我心裡,我的爸爸已經死了。不要再讓我想起,我身上還留著你令人唾棄的血液和基因!」
李建偉看著兒子憤然離去的背影,雙手抓著防護攔,從那個小小的窗口拼命看出去。
兒子的背影越來越小,他沒有回過頭,也沒有再看他這個爸爸一眼。
也是,兒子恨不得他這個爸爸死了。
「0319號,時間到,走吧。」
獄警冰冷的聲音傳來,李建偉渾身冰涼。
他的的確確是個犯人了,從沒有這一刻他如何清醒的意識到,他是個犯人,沒有尊嚴、被剝奪了人權、毫無自由的犯人。
他做過的一切罪孽,都得到了懲罰。
好好做個人過安生體面的日子不舒服嗎,家庭、親人、法律,都阻擋不了你心裡那點變態的欲望嗎?
李霖的這句話,就像是最刻骨的發問,在李建偉以後漫長的囚徒生涯里,時時迴響在他耳邊。
對啊,那點變態的欲望就這麼重要嗎?
李建偉後悔了,他非常後悔,但等待他的,只有狹窄逼仄的牢房和應盡的懲罰。
沒有人永遠正確,每個人都會犯錯,但當你的錯誤觸犯了人性和法律的時候,當你總抱著僥倖心理覺得自己可以踐踏其他人的時候,其實你已經身處懸崖邊緣。
等待著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江暖一整個暑假都在關注這件事,她的十八歲生日到了。
沒想到城哥還記得,他在外地,特意訂了航班。
想到十七歲生日那天帶給小豆芽的傷害,說不定一直在心裡記著呢,氣到現在。
熱帶氣候的濕熱,讓本就焦灼的空氣增添了一絲燥意。
韓立成坐在躺椅上,周遭是綠水藍天,椰林樹影,室內游泳池,可他內心卻只有隱隱的煩躁。
「城哥,程先生叫你。」
一個馬仔走過來,恭敬的請他。
他現在算是程志鵬的得意心腹,底下人都開始叫「城哥」。
阿城點點頭,起身向著主樓走去。
馬上就要交貨了,這次是程志鵬和東南亞的頭目進行的一次重要合作,也是近幾年最大的行動。
收網,就要到了。
等著一次行動結束,他剛好趕得回去給小豆芽過生日。
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弔膽,想起小豆芽對他的吐槽,他也忍不住想了想未來。
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吧?
不然,回去後轉個行政崗,慢慢的撿起來原來喜歡的手工,做點小玩意兒打發時間?
愛情這東西,他也不強求,也不覺得自己這輩子能擁有這樣奢侈的玩意兒。
要是遇到彼此合適的,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小豆芽也太小看他城哥了吧,真是的。
「阿城啊,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程先生的聲音傳來,韓立成才意識到自己嘴角上揚了。
「嗨,程先生,這不是想著快交易了嘛,這一切順利的心裡高興。咱們早點完事兒,早點回家,您看我這皮膚每天給撓的,這天氣實在是享受不了!」
第313章 論失足少女的自救(38)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程先生就喜歡阿城坦誠的模樣,其他人都在他身邊唯唯諾諾的,一句實話都不敢說。「這地方受罪,還是咱們海市好!」阿城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落在底下人眼裡,程先生對阿城果然非同一般。「行了,你們都下去吧。」程先生擺擺手,留下阿城幾個心腹,站在角落裡的阿力看了一眼阿城,當初一起喝酒罵人的兄弟,這會兒人家已經坐在大老闆身邊平等對話了,他被人拍了下,也趕緊隨著出去守門。門被關上,程先生掃視了一周,這裡都是百分百值得信賴的人。「今天晚上,你們都做好準備。」話已出口,所有人神情都嚴肅起來,阿城輕輕點頭,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思索如何讓隊友儘快得到消息。這個跨國販毒集團已經盯了幾年,所有同事戰友都在跟著一起熬,他必定會竭盡全力。只成功,不失敗。生日那天,江暖還是沒能等來韓立成。可以說,韓立成自打和她說了生日要回來,之後便再也沒了聯絡。好像人間蒸發,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江暖邁進了高三生活,也滿了十八歲,他曾經說過的,她可以做選擇了。但是他人不見了。江暖依然按部就班的上學,每天回來遛狗,做飯,打掃房間,然後給城哥打電話。那個電話好像永遠沒人接,自動掛斷後,她還會發一條信息。她的生活過得很充實,她和江小帥也都實現了新年願望,考第一名。一個月後,電話終於接通了。正準備牽著繩子遛狗的江暖,愣住了。阿黃有些著急,看著主人不動,搖了搖尾巴,但它是個溫馴的狗狗,最終也只是窩在主人的腳邊安靜等待著。電話那頭沒人說話。「是你嗎,城哥。」江暖用力握著手機,指尖發白,「你好好的嗎?」「沒關係的,你還活著,只是不方便說話,對嗎?」「如果是的話,你就敲一下桌子,或者床,什麼都行,發出一點聲音讓我知道就好。」主人突然的情緒不安影響了阿黃,他忍不住「汪」了一聲。江暖一動不動,像是牢牢釘在了地上一般。那邊突然傳來急促的喘息聲,然後緊接著是一聲悶響。這也算是回應了吧,他的確還活著。「嘟嘟嘟……」江暖安靜的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兩千公里外的醫院病床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掛斷電話,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手機也掉落在床邊。隨時監護他的醫生立刻衝進來,熟練的指揮著對他的救護。最終,在器械和藥物的作用下,病人最終恢復了平靜,陷入了昏睡。這種平靜只是短暫的,等到病人醒來,又是新一輪的兵荒馬亂,直到他的生命耗盡。雖然存活的概率是有,那也只是行屍走肉哦,而且很多時候生不如死。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會如此難過。高峰看著病床上曾經陪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手裡捏著從床底下撿起來的手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坐在病床里的椅子上,直到夕陽照射進來,紅彤彤的,病房裡看起來溫暖明亮,但躺著的那個人,卻被死氣籠罩了一般,哪怕費盡全力的睜開眼睛,那裡面再也找不到一絲活力和明亮。「醒了?」他每天清醒的時間有限,有些事情,必須要抓緊時間溝通。高峰揮了揮手機,「小豆芽?」病床上那個人沉默不語,也沒有絲毫反應。高峰不知怎的,覺得嗓子澀澀的,眼睛也干疼干疼,應該是太久沒休息了吧。「就這樣吧,我帶她來見你。」「不。」韓立成開口了,像是粗糲的砂紙打磨過一般,聲音嘶啞的厲害。非但如此,他還盡力搖了搖頭。「不見。」「你何必呢阿城?你以為你這麼做很偉大,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想見你呢?」高峰撓了撓頭,心裡沉甸甸的,他現在什麼都不想,他就想要他的兄弟,他媽的最後清醒的時候能好過一點!「人家要是不想見你,能這麼天天打電話發信息?不牽腸掛肚的,感情不到位的那種,早就把你拋在腦後了。你別和我說怕影響人家之類的廢話,萬一人家願意被影響呢?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想想自己!」高峰氣的想砸牆,看著兄弟那執拗的樣子,他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一般。「行吧,程志鵬的犯罪集團被一窩端了,就剩下幾個漏網之魚,被抓是遲早的問題,上面近期要開表彰大會,你要快點好起來,到時候要領證書呢,你可得穿的精精神神的去!」韓立成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閉了眼。病人的身體需要休養,高峰也走了出來。他靠在門口,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哭出來。阿城知道的,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精精神神的去參加表彰大會。「哎,韓立成的家屬還是要早點到位啊,他這種情況,還是需要有人貼身照顧的。」護士追著高峰出來,通知他。高峰胡亂點點頭,交代他們要好好看著,心裡卻亂七八糟的。想到韓立成的母親接到通知以後的表現,更是為兄弟不值。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峰哥,有個小姑娘找上門了,說是……說是城哥的女朋友。非要見城哥,不然她就不走。」「叫什麼,怎麼找到地方的?」他們自己人的地方,一般人不會找到。「叫江暖,說是——」「你們先穩住她,等我回去再說。」高峰咬咬牙,「對了,安排個人平時注意著點兒這小姑娘,保護為主,沒事兒不要打擾到人家。」看來必須要回去一趟了,他又回身交代了自己人照顧韓立成,買了最近的機票飛回海市。江暖能猜到城哥不太好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要儘快見到他。只有見到他,才能想辦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