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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麗絲那純鋼戰靴的聲音不過就在門外的十數米之遠,對奔跑著的女騎士來說這不過就是兩三下眨眼的距離而已,但是這眨眼的距離對艾斯卻爾來說已是天堂地獄的區別。紅衣主教的心在看到亞賓站起來的一瞬間就從勝利的山峰掉落到了無底的深淵。
一個身體反應並不是那麼好的老魔法師,在這樣風雨交加周圍還沒有其它護衛的環境下面對兩個潛伏已久身手更是不凡的刺客,能夠在先身受重傷幾乎喪命的情況下還能夠控制住局面,幾乎已經可以稱之為奇蹟了。艾斯卻爾確實無愧是當年能夠和當今教皇相提並論的魔法師,數十年的戰鬥經驗為面對危險時候當機立斷的反應和戰鬥意識都提供了絕佳的基礎。或許有些魔法師能夠在魔力或者是施法天賦上勝過他,但是這種戰鬥的意識他卻絕對堪稱大陸翹楚,所以他幾乎就勝利了。
但是幾乎勝利並不是真的勝利。就是因為這勝利確實是近在咫尺毋庸置疑,他才麻痹了,忘掉了在戰鬥中的第一原則,那就是敵人只要還沒有死,戰鬥就還沒有結束。
看著那個剛從地上蹦起來的年輕人,那雙其實很柔和很好看的眼睛裡現在全是野獸的光芒,艾斯卻爾的心幾乎已經提前就死了。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換回自己那一瞬間的麻痹大意,他原本有絕對的能力控制住地上的阿薩不讓他作出任何動作的。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明白這個一直躺在地上,只能是聽著自己那些闡明身份的話卻無能為力徒呼奈何的年輕人心中積壓的對自己的怒火和殺意也許比一個心智魔法的『喪心病狂』更讓人瘋狂。最要命的是他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是用出任何的魔法了,全部的心智魔法力都在阿薩身體中,而所有的白魔法都用來壓制身上那把吸血獠牙刀。如果這時候再勉強使用任何一個魔法,他可以肯定也用不著任何人動手自己就會先變成一具乾屍。而他身體上的傷也絕不允許他再有任何的體力進行任何的躲閃迴避了。
但是這樣的情況下,怎麼也要拼一下。艾斯卻爾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看得出這個年輕人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的涵義就是懂得不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懂得分辨厲害權衡得失。所以他立刻開口說:「我會治好你妹妹,你可以跟著我……」
不一定非要這樣年輕人答應不可,只要稍微拖延一下,哪怕就是幾眨眼的功夫都行。他已經聽到了塔麗絲的腳步聲就在門外。
堅固的木門在劍光下粉碎,女神殿騎士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紅衣主教的眼中,那個平時覺得稍有些呆板幼稚的臉現在是那麼地動人親切。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艾斯卻爾也感覺到了自己脖子上傳來的一陣涼悠悠的寒意,然後他就看見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他確實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確實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絕不會與虎謀皮。何況絕沒有任何的虎有資格可以和一個隱藏在教會中的死靈法師相比。
還有聰明人也知道這也是動手殺他最好也是最後的時機,也知道真要殺這樣一個白魔法師一定要用最徹底最保險的方式。
沖入房間的塔麗絲剛好看見亞賓一劍斬下了紅衣主教的頭。那顆原本威嚴肅穆,權傾埃拉西亞,尊貴無比的頭顱帶著血跡掉落在地上,那張臉上不甘,憤怒,絕望的神色還變化了一下,互相組合成了一個最合適的表情這才完全凝固僵直下來。
第五十五章 走(上)
「願主引導你邪惡的靈魂在煉獄中懺悔。」亞賓看著紅衣主教的頭和逐漸軟倒的身體,滿是血絲的眼中殺氣和怒意已經消散,手指在自己的胸前虛點了個十字架,用一個標標準準的教徒的虔誠神色和語氣念誦禱文。
雖然從小就在雷拉斯的教導下長大,雷拉斯老人也一直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但是他自己並不是。即便是在蠻荒高地之上親眼看到雷拉斯用神之庇護呼喚出了那道天際的白光,他依然沒有因此以為這個就是神跡而感動。他覺得救下自己的不是神,是自己的爺爺。不過自此以後,他的言行舉止都完全和一個信徒無異,或者說和雷拉斯老人無異。他心中沒有神,只是有人。
塔麗絲這一刻心中也沒有神,甚至連人也沒有,眼前的一切都顯得虛幻,就好像突然墜入了一個完全不可相信,不可理喻的世界中。艾斯卻爾的人頭就滾落在她的腳邊,但是她怎麼也不肯相信這位威震大陸,和教皇陛下齊名的大魔法師是被人斬了頭,而且最不能相信的還是由自己帶來的亞賓一劍斬下來的。她用種恍惚的眼神看向亞賓。
亞賓也看見了塔麗絲,遲疑了一下,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卻由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是無用了,這擺在眼前的事實已足夠震撼,而背後的事實真相不用說塔麗絲,無論是誰也難以相信。
「主教大人~~」還是塔麗絲身後跟來的幾個守衛武士乍然看到房間裡情況的慘叫聲把她驚醒了。她這才想起,身為神殿騎士的身份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發愣,應該去把這個兇手抓起來。
但是就是她那一下在門口的發愣,也已經給了阿薩足夠的時間。門口並不算太寬,塔麗絲剛剛能把外面的守衛略微擋上了一下。
艾斯卻爾一死,阿薩體內的心智魔法力就完全沉寂了下去,雖然還在,但是卻沒有再產生任何的作用了。他現在除了手臂斷掉胸口肋骨斷了兩根以外,身體其它方面已經沒什麼問題了。當然,手臂和兩根肋骨斷掉這無論在誰來說都不會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至少他的魔法力還在,還能行動,那就是沒問題了。阿薩從懷裡掏出一顆植物的種子在自己的嘴邊一晃,沾上了自己的血,然後灌註上幾乎全部的魔法力扔到了房門口塔麗絲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