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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中的阿薩猛然彎腰手腳並用在地上死命地一撐向旁邊就地翻滾開去,手腳的肌肉都因為這個過猛的動作酸痛起來。他一直都仔細地在注視著紅袍人每一個舉動,衝刺的目的根本也就是為了閃躲。
那一小點綠火焰落在地上的同時突然就爆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的綠色火柱,急速向阿薩原先衝來的方向一直線地蔓延過去,和滾到在地的阿薩擦身而過。
火柱像匹野馬沖向後面的屍體,剛一接觸到一具屍體,火焰就發瘋似地長大起來。沖天而起的火柱將幾具屍體高高地帶向空中,只升到半空,屍體就徹底地熔在綠色的光華中,沒留下一點痕跡。
阿薩沒有向後看,他已經全力地躍起飛向紅袍人。
他自己也會用魔法,他知道魔法的施放必須要積蓄和準備的時間。兩個魔法間的空隙就是攻擊的唯一機會。
可惜這次他判斷錯了,而且還錯得很厲害。
紅袍人另一隻手抬了起來,同樣是一隻仿佛用破爛皮革手套包裹骨骼而成的手。但是這隻完全沒有一丁點脂肪可言的手正在燃燒,而且燒得比任何火炬更加熾烈,好象那純粹是用地獄的油和火山口的硫磺捏成的。
阿薩知道自己錯了,自己不應該跳起來的。身在半空,他已經沒有任何借力輾轉的餘地,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火焰在紅袍人的手上變作一隻碩大的火鳥形狀,展開雙翅向他撲來。
阿薩把自己所有的魔法力凝聚為一顆火球朝火鳥射去。火球幾乎是毫無聲響就淹沒在火鳥那耀眼的光華中,頃刻間眼前已經是全是一片太陽般的金黃色。那隻烈炎幻化而成的大鳥以一個擁抱的姿態飛來,要把他融化在那無比熱烈的懷抱中。
他已經毫無辦法,剩下的只是一個動物的本能,抱頭縮腿彎腰把自己儘可能地裹成一團。
火鳥順利地捕獲到了自己的獵物並納入自己的懷中,立刻開始在空中瘋狂地翻轉騰挪,把構築自己的強大的魔法能量盡力地展現出來,誓要把懷抱中的事物蹂躪成粉塵。
一把刀從這團狂亂的火球中掉了下來。刀一落在草地上立刻發出吱吱聲,接觸到刀的草全部被燒焦。
「如果不是你逼我,我其實也很想給你留下屍首的。」紅袍人略為吃力地嘆了口氣,這連續兩次的快速施法讓他有些難以負荷。他抬頭看向天空。弧型的陰影正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吞噬著太陽的光芒,天空已經陰暗下來了。
紅袍人一揮手,空中翻滾的火鳥立刻朝低語之森的方向飛去,化為一道火虹投入樹叢發出轟然巨響,爆出一陣紅光。紅袍人點了點頭,對身後的屍體們揮了揮手說:「大門已經開了,我們進去吧。」
阿薩遇見過很多怪事,但是都沒有現在這事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居然沒有死,不但沒有死,連一根頭髮都沒有燒焦,反而是剛才握刀的手掌被燙傷了。
剛才縮成一團被那隻火鳥在空中捕獲的時候手中的刀馬上滾燙起來,痛得他馬上丟手。他能夠感覺得出魔法力和火焰在自己四周狂野地迴旋衝擊,他也是使用火魔法的,能夠感受得出自己身周的奔騰的魔法力的強度。按理說即便自己是一坨生鐵也會被融成汁水。但是他只是感覺到了熱而已,甚至連灼痛感也沒有,即便是火焰再瘋狂的波動,也沒有分毫濺到他的身上。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隨著火鳥的飛翔一起在空中掠過,直到耳邊發出轟然巨響,周遭流轉的魔法力和火焰消散了,後背猛地撞到了實物。
送開雙手後抬起頭後才發現他正在一個焦黑的樹洞中,或者應該說是碳洞中。這是棵極粗的古樹,十多人才能合抱的樹幹上被火鳥燒出一個大洞,洞周圍的木質已經被完全碳化了。
阿薩跳下地來,周圍全是這樣的古樹,輕薄的霧氣在古樹中旋繞,周圍靜得沒有一絲鳥叫蟲鳴。
這裡確實就是他在外面窺視過的低語之森。古樸壯麗的古樹和縹緲的霧氣依然是那樣,只是那種曾令他震撼的那種威懾感卻已經蕩然無存了,空餘靜悄悄的神秘感。
阿薩向森林深處走去。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夠在那個恐怖的火焰魔法下沒事,可能是紅袍人手下留情,也可能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但不管是什麼,他不想再回去重新面對紅袍人和那一大群殭屍。而且聽剛才紅袍人的話,似乎這低語之森很難得才能進得來一次,他必須趁現在去找到那棵世界樹。
這森林中連風都靜止了,好象身處一無所有的虛空中,唯一能只聽得見的聲響就是自己踏在草地和落葉上的腳步聲,連一絲活物的痕跡也沒有。寂靜得讓人感覺有種奇怪的害怕。
阿薩沿著地面那些痕跡向森林深處走去。這些痕跡是剛才避過了殭屍逃進樹林的幾個騎兵們留下的。跟著他們的腳步,即便是前方有什麼不對勁也可以及早地知道。
但是只走了不遠,他就真的發現很不對勁了。
第二十章 混水摸魚(一)
前面一灘很大血跡,像是用幾大桶血在地上潑出來的一樣,中間幾個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體,中間夾雜著的一些混合進肉體的武器和鎧甲的碎片,應該就是一直在跟著的那些騎兵。
這些屍體不是被壓得就像鬧市路中被無數車馬碾過的老鼠屍體一樣扁,就是破布紙屑一樣被拉扯蹂捏得稀爛。血都被變形後的軀幹壓榨了出來,在地上用潑濺的方式畫出很大的一片猩紅。這種奇怪的死狀已經超出了阿薩的經驗範疇,他想不出這些士兵怎麼死才能死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