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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用魔法,他現在已經用不出魔法。這股鬥志和生命力還有戰鬥欲望在體內怒號著衝擊,把魔法力也融化為這力量的一部分。這狂野原始的力量不屑於任何的技巧,無視效率。他揮出最直接的武器——自己的拳頭,他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自己的生命開路。
面對這樣直接,坦誠,赤裸裸地純粹的攻擊,所有的變化花巧都已經蒼白無用,三把長劍從三個方向,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力量同樣的顫動同樣的氣勢刺向阿薩的拳頭。
這是硬碰。阿薩的所有鬥氣力量速度與劍士們的劍氣劍勢的硬碰。
三把長劍在和拳頭接觸的一瞬間同時開始粉碎,只整齊地發出了一聲脆響。
在劍氣的開道下,劍尖刺破了拳頭上籠罩著的鬥氣,三個劍尖觸及到的皮膚立刻爆裂開來,指骨碎裂的聲音和劍碎的聲音同時響起。
劍氣鬥氣衝刺力撞擊力反震力糾纏在一起全部釋放出來,各自的武器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已經支撐不住了。三個劍士的虎口破裂,連光禿禿的劍柄也握不住,掉落在地上。
拳頭上皮肉飛濺,骨骼碎裂。阿薩嚎叫了一聲,雖然看起來那好象還是個手的形狀,但是感覺仿佛已經像被牛馬踩踏過的抹布般破爛。
他衝刺的力量已經在這個硬碰中消耗完了,身體停頓了下來,而後面的六把劍已經幾乎要觸及他的衣服了。但是現在這也只是六把劍而已,剛才滿天的劍網已經在正面那三個劍士潰敗的同時瓦解了,他身後的劍網失去了前方的運轉,回歸到了六把孤零零的長劍。當其中最近的三把劍刺進了背部的皮肉的時候阿薩終於重新凝聚好了力量,開始發力逃跑。
殘餘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應付六個那樣的劍士,更不足以面對類似的劍網陣勢,但是還是足夠逃跑的。雖然血已經把身上的衣服濕透了,但是在體力方面他仍然有著絕對的優勢的,體內殘存的鬥氣依然可以暫時抵抗住虛弱之類的詛咒。
阿薩躍過了前面的三個劍士朝樹林外飛奔,只要讓他逃進了王都應該就沒事了。他畢竟是堂堂的神官大人,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追殺他。
身後一團奇怪的破空聲響起,並沒有尖利的端面撕開空氣的呼嘯,而是一種鈍性的破空聲。而且這個聲音也並不渾厚,只是速度快而已,質量並不大,似乎被擊中也沒什麼殺傷力才是。
阿薩躍起,背後的東西從腳下掠了過去。這是一顆比腦袋還大點的冰球,急速滾動著朝前飛著。阿薩連冰球中翻滾的魔法力也感覺得清清楚楚,半空中的他舉手彎腰曲腿用手腳把自己的頭臉胸腹全部護住。
冰球炸開,沒有火球的氣勢威武的爆炸聲,四散激射出來的不是氣浪,而是實質性的冰碎片,發出的全是碰撞和穿透的鏗鏘有力的聲音。一小片區域裡的樹木一下全被打得稀疏破碎,這些冰用魔法力作動力彈射而出的,穿透力堪比弩箭。不少足有手臂粗的樹枝落了下來,還有些細一點的樹木也都被冰塊射得洞穿。
阿薩縮成一團和那些樹幹一樣從半空中直落落地掉了下來。手腳上的不少冰片深達骨頭,如果不是他繃緊了肌肉,把剩餘的鬥氣全用做了防禦,這些水氣凝結的小東西如果擊中了胸腹足可將他洞穿。
這個水系的『寒冰爆裂』不是個小法術,只要那個魔法師的級別還沒到羅尼斯主教或者塞德洛斯那種出神入化的境界就必須調整魔法力,喘上幾口氣後才能夠再施法。而這個廣範圍殺傷法術也應該會拖延後面幾個劍士的腳步,所以重重地落在地上的阿薩又立刻彈了起來,他必須繼續跑。
但是右腿和左肩的刺痛立刻將他剛聚集起來的奔跑的力量戳了個稀爛,兩把長劍從他的大腿和肩膀上穿刺了過去。然後四隻手和另外兩把長劍立即湧上了他的身體。阿薩立刻動不了了。
一左一右的冰涼劍鋒已經破開了皮膚,毫釐不差地就停在頸部的動脈旁邊,只要稍微往下一壓血立刻就會向噴泉一樣射出來。那四隻手都很有力很準確地拿捏住了他手腳上的幾個重要部位,別住了關節,這肯定是經過無數練習和實踐的手法。肩和大腿上的劍透過了肌肉,所以即使他再有鬥志,他也只有灰頭土臉地被那幾個劍士按到在那裡。
這一切都太快了。從他開始發現中了埋伏,然後躲避,反擊,逃跑,到他最後被擒下,一共不過才一個深呼吸多點的時間。
不過阿薩知道自己不算冤,這幾個按住他的劍士身上都插著那些碎冰,都淌著血。面對剛才那一下『寒冰爆裂』的時候他們沒有躲避退讓只是稍微遮擋了一下面目,如果不是身上的皮甲有著足夠的防禦力的話他們也應該全倒下了。阿薩不得不承認,即使自己再高明些,面對這樣幾個身手高強配合默契關鍵還可以為達目的不要性命的對手也確實沒辦法。
脫力後的虛弱讓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變本加厲地痛著,血在繼續地流,穿透在肩膀和大腿上的兩把長劍幾乎將他釘在了地上,其中一把似乎穿過了骨頭,他痛得感覺好象連自己的骨髓都在順著劍往外淌。
「你們幹什麼?知道我是魔法學院的神官大人嗎?你們這樣做是什麼意思?要造反嗎?」連阿薩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這些話既無聊又老套而且還有氣無力,但現在也只有寄希望於這種官腔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