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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斯伯特突然從激動的情緒中沉默下去了,考慮了一會,看了旁邊的羅蘭德團長一眼,用試探的口吻嘆了口氣說:「這樣下去魔法學院的未來會怎樣呢?主教大人看來是老了……」
羅蘭德團長的眼神凌厲地閃了一下,將大神官的後半截話逼了回去。
在聖騎士團總部中看到了回來的羅蘭德團長,克勞維斯就知道公爵的話確實是沒錯的。
「二十年前整個東部大陸的動亂還有帝國內戰都是羅尼斯主教一手平息,他的聲望地位無論在教會中還是帝國中都是絕對不可動搖的。既然他要致力於造就那個傢伙,自然就會給他做掩護。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憑他的威信和地位也有辦法把事情輕輕鬆鬆地對付過去。」
「可是這畢竟是和死靈法師有關,主教大人再包庇他也不至於縱容到這個地步吧。」
「死靈法師麼……」公爵微微一笑,想起了一件以前的事情。「我想主教大人應該比誰都清楚那是怎麼回事吧。不過我是不好出面的了,這件事即便捅出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效果,暫時還是按兵不動的好。」公爵想了想,呵呵一笑,笑得有親切又和善。他對克勞維斯說:「你去好好幫助一下你師傅,讓他弄清楚真相。最好還能夠找到點人證物證什麼的給他或者給其他人,雖然即使證明了也不至於有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但是讓我們尊敬的主教大人小小的麻煩一下也是好的。畢竟局面越混亂越對我們有利,只要不暴露我們自己,你就暗中儘量把矛盾鬧得大一些,不可收拾一點吧。」
「我明白了。」克勞維斯回答得很有鬥志。
從魔法學院回來之後,羅蘭德團長找到了克勞維斯。如同公爵預料的一樣,他有事讓克勞維斯做。
「我在那樹林的一處荊棘上發現了這個。」羅蘭德團長拿出了幾縷衣服的絲線,粉紅色和紅色的緞子絲線。「這似乎是女人衣服上的,但是現場並沒有女人的屍體。你暗地裡好好調查一下。」他很用力地囑咐:「記住,要悄悄地調查,而且無論調查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聲張。不能讓羅尼斯主教為難,你悄悄地回來報告給我就行了。」
「是。」克勞維斯接過那幾縷可愛的線索,點頭答應。
第五十章 父親的教誨
克勞維斯回家了。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什麼讓他非常討厭非常不願意呆的地方,這裡絕對是其中之一。
侯爵府的大門陰沉沉的,上面還有不少年月留下的污漬和疤痕,這情景比他上次回來的時候仿佛更寒磣了些。克勞維斯走進這個和公爵府的恢弘大氣金碧輝煌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家,心裡厭惡到了極點。自從三年前他跟著姆拉克公爵開始,他越來越討厭這個地方了。
但是他卻也不得不回來一趟。即便是深沉睿智如姆拉克公爵,眼力高明如羅蘭德團長,但是要想從那幾根從女人衣服上落下的絲線上找出什麼線索看出什麼端倪那也是力有未逮的。能者不見得就真的無所不能,將軍不見得知道怎麼殺豬,政治家也絕不懂麵包如何發酵,瑣碎事就必須去尋求些擅長處理瑣碎事的人。
越是頭腦聰明,判斷準確,經驗豐富的人才越能夠從那幾條絲線上發現越多的線索。所以克勞維斯現在需要的是一位風月場中的聖手,比女人自己還更了解女人的聰明人。他自然知道去哪裡找這樣的一個人了。雖然他很討厭這個人,但是為了任務和工作,他還是來了。
克勞維斯在客廳中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沉著臉,但是還是很端正地行了一個貴族應有的禮節:「父親大人。向您請安了。」
侯爵對自己兒子的突然出現顯得有點驚喜,但是微笑著的話語還是讓克勞維斯有點受不了:「不用請什麼安了。禮節上的互相敷衍對於我們兩父子就免了吧。你的臉色分明就是兩個字:討厭。」
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兒子,侯爵依然那樣的灑脫不拘,拉過一張椅子給克勞維斯。「其實我早就該離開的了,朋友已經催了我很多次了。但是這裡臨時又發生了些事,我留下來處理了一下。臨走之前也正想找你談談些事的,不過我想能夠讓你回來找我的事情一定很嚴重,還是你先說吧。」
雖然這樣直白的說話讓克勞維斯有些討厭,但是無疑這也省卻了不少客套和廢話的時間。他坐下,紅木椅上沒有天鵝絨坐墊,椅子也依然還保留著他小時候印象中的那樣陳舊。還有這屋子,地板,這裡的一切都和面前這個他不得不表示尊敬的男人一樣顯露出破敗頹廢的味道,這種不思進取自甘墮落他是最痛恨的,那也是他童年的陰影。
兩父子面對面地坐下了,相似的面孔上,父親都是隨意庸懶的味道,兒子卻是一臉的嚴肅,陰沉,甚至有點殺氣。
情緒歸情緒,工作是工作,克勞維斯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包打開,拿出那幾條絲線。
「父親大人。」克勞維斯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舌頭說出這個感覺彆扭之極的詞。「請您幫我看一看,能不能夠從這幾條絲線上看出些什麼。」
「女人的衣服。」侯爵笑了笑,幾乎連看都沒看,好象只是憑感覺就知道了。克勞維斯這輩子第一次對這個父親抱有了希望。
侯爵的手指很纖細,皮膚很細膩,比他兒子的手更顯得年輕。他拈起那幾條絲線輕輕地撮了撮,微微一笑,立刻就將這些小東西的身家了解得清清楚楚。「是西方泰塔利亞出產的綢緞,中檔貨色。二十多年前西方商路還沒有打通的時候這可是高檔貨,因為顏色華美,關鍵是物以稀為貴,那時候貴族的婦女可都以有這樣布料的一套衣服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