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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幻象是絕不會開口說話的。這個老頭好象全沒看見其他人,旁若無人地帶著聊天似的譏嘲笑容看著地上的阿薩說:「我還以為你一定會馬上風的,沒想到現在卻好象案板上的豬,還要被人淋尿。」
「混蛋,快救我,我快死了。」阿薩說話已全沒了力氣,心裡已經把山德魯罵的狗血淋頭,他肩膀和大腿上的血一直在流,傷口痛得要死。
山德魯卻眼睛一瞪,不緊不慢地反駁他:「你才是混蛋,我怎麼救你?這裡每個人都看得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怎麼能夠對付這幾個手裡還拿著刀子的大漢呢。」
宰相公子還楞在那裡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而那個魔法師立刻神色一變,手一揮,對劍士斷喝:「殺了。」
兩個劍士的劍鋒本來就已經挨著阿薩的頸動脈,得到了示意,立刻壓腕,發力。
但是兩把劍卻只是滑過阿薩的頸項,劃破了兩條血口就掉落在了地上。劍士們的力只發到了手肘便無處可去了。
兩條手臂無聲無息地掉落在了地上,手上依然還緊握著兩把劍。
兩個劍士大叫起來。但是叫聲中有一大半的成分不是痛,而是驚恐和震怖。
他們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這個古怪老頭的身上。但是這個老頭確實沒動,一雙手很悠閒地抄著。出手是另外的人。
這個人原本一直直挺挺地躺在不遠處,現在卻猛然飛身而起,用迅猛如豹的速度滑膩如蛇的姿勢飛撲過來,以一種非常古怪類似什麼節肢動物的動作揮起手裡的長劍將兩個劍士的手齊刷刷地砍了下來。
這個撲過來的人余勢未減直衝過了劍士的身旁,以一個古怪無比的姿勢落到了另一邊。他的雙腿像蝗蟲一樣彆扭得彎過了身體踩在了地上,屁股和腰幾乎貼到了一起。剛一落地,他又一轉身,那雙扭了一圈的腿一蹦,伸直,又閃電般地竄了回來。
他在空中的姿勢很古怪,完全沒有平衡性和協調性,好象只是被自己那雙扭曲的腿拋出去一樣。但是在這個古怪卻急速無比的姿勢中他握劍的右手像一條鞭子似的突然伸長了,變軟了,從自己的背後繞了過去還能從左腋下伸出好長一節,一劍就將另兩個按住阿薩的劍士的頭削了下來。
不關是斷手的還是掉頭的,四個劍士都是一流高手,但是在這個『人』的攻擊下去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個人的出手實在太快,太詭異,乍起乍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看起來好象是一條用幾條不同類型的蟲子混合蛇和蜥蜴而製作出來的妖獸。
更關鍵是極度的驚駭讓劍士們不知該反應,因為這齣手的人居然就是他們的同伴。
這個人剛才還曾經手握長劍英勇地在阿薩身上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傷痕,同時也被阿薩扔出的碎劍直插進了腦子。現在卻重新站了起來以比剛才更迅猛更有活力和氣勢的動作救下了阿薩。
他一張全是金屬碎片的支離破碎的臉,一隻眼睛只剩個大血洞,下面掛著的一條血的淚痕好象為自己的死而有點悲傷,而另一隻渾然無神地看著周圍膽戰心驚的人們。他現在像一個爬行動物一手兩腳單手匍匐著地,另一隻伸長了變型了的手像條鞭子似的搭在地上,看得出裡面的骨頭已經被自己的這幾個動作拉扯碎了。
和那呆滯的眼神完全相反,他的身體軟體動物一樣無力搖擺了一下,像積聚一下力量,又突然像只巨大青蛙去撲食一樣射向了魔法師。
劍士們終於從驚駭中清醒了,多年的訓練有素立刻恢復了清楚的戰鬥意識和鋼鐵般的鬥志,兩個斷了手臂的劍士迎著跳過來的這個怪物撲了上去,用自己殘存的手和腳一起緊緊地摟住了他的四肢。即使自己已經喪失了戰鬥力,他們也要為同伴爭取進攻的機會。
但是那個領頭的魔法師卻完全無視這種英勇的自我犧牲,反而朝剩下的幾個劍士大喝:「快逃,分散逃,回去稟報隊長,稟報團長。」正要撲過去的劍士們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立刻四散開始飛奔逃跑。
魔法師通常都是頭腦最清醒最冷靜,判斷最準確的人,他說出的話在沒有隊長的時候就是命令。
就只是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那兩個飛撲上去的劍士已經死了。幾乎就在他們剛剛抱住那個怪物的同時,那個原本早死了的人突然張開了口。他的口張得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把自己的面頰都撕開了,嘴一直裂到耳下。他用這張好象蛇一樣畸形的大口一口就把一個劍士的半個頭咬了下來。然後他的頭一歪,撞在了另一個劍士的頭上發出敲鼓似的悶響,兩顆頭一起變形。兩個頭已經不成形狀的劍士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那個妖獸般的屍體卻卻還頂著那顆像爛柿子一樣的腦袋落下站穩,用那顆一半已經脫出眼眶的眼珠子看了看要逃走的劍士們,朝他們又撲了上去。
但是他只撲到一半就直挺挺地載了下來。魔法師一記霹靂寒冰打在了他的下半身,他的腰和兩隻腳立刻凍結成了一團大冰塊。
落到地上,這個已經完全變形了還被凍結著的人似乎還掙扎著要追向劍士,但是發現自己確實已經無法動彈的時候他一把就將自己那隻還完好還能夠動的手扯了下來,然後用那隻又長又怪的手像投擲長矛一樣大力地扔了出去。
一個逃跑中的劍士立刻栽倒了,後腦上墓標一樣插進了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