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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失去了理性的約束,這個原本人性就已經扭曲得更像獸性的人把自己靈魂深處累積了這麼多年的暴戾,瘋狂全部爆發出來。他現在每一個動作,每一條肌肉的顫動都是從那發瘋一樣的靈魂直接發出的。那過多的瘋狂殺意在他身體衝擊澎湃即便是這樣的瘋狂攻擊也無處發泄,他甚至在戰鬥中一口咬掉了自己的下嘴唇,還咀嚼著吞了下去。狂暴的攻擊不只出於肢體,更是靈魂的力量。
塔麗絲的長劍只是在和希力卡的雙手巨劍的第一次互擊中就斷了,後面一名聖堂武士立刻將自己的戰槍拋給了她。
雙手巨劍的風暴中,被光輝戰甲加持了天之佑的神殿騎士全力地騰挪閃躲著,槍花如雨般巨劍攻擊的空隙里鑽去。不一會就精鋼戰槍在希力卡那身堡壘似的肌肉上開了三個不大不小的洞,塔麗絲依然毫髮未傷,但是她已經落在了下風,被避得險象環生。面對一個根本不在乎受不受傷甚至不在乎輸贏,只想盡一切辦法去揮你一劍,甚至咬你一口這樣的怪物,這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戰鬥了。
事實上現在的希力卡看上去已經根本不是個人了。高度集中的精神和癲狂的殺氣把肉體和精神都催化到了極限,膨脹的肌肉和巨大的身軀上全是鮮血,和紅色的鬥氣混雜在一起不分彼此,喉嚨里發的呼嘯讓那些精靈們都露出恐懼和厭惡的神色,如同看到一個傳說中的地獄惡鬼。
阿德拉主教剛開始時眼光幾乎都在遠處的精靈少女那裡,但是逐漸地就移到了希力卡身上。他的表情也顯得越來越有興趣,仿佛看見了一件非常好玩的東西。他轉頭問旁邊留下的神殿騎士:「威爾斯凱騎士,這個盜賊首領好像很厲害,是嗎?」
「若然不是有神聖的光輝戰甲的庇佑,塔麗絲騎士早就不是他的對手了。」神殿騎士點點頭,他有一張眉目深邃,看上去很消瘦的臉,手上提著一張黃金色的巨大戰弓。「這個人的身體和武技都堪稱上上之流,只可惜墮入了邪道,那一身紅色的鬥氣是殺戮太多,血腥太重的結果。能夠駕馭這身血腥鬥氣的人是真正的凶暴之徒。」
紅衣主教哦了一聲,皺眉想了想什麼,問:「難道威震大陸的神殿騎士,賽萊斯特的驕傲,連一個盜賊首領都對付不了?」
「這個人自知已經是死路一條,似乎心志已經被憤怒和殺意完全覆蓋了,但是他動作並不癲狂,可見多年的戰鬥經驗已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無可動搖,暴戾和血腥已經浸入這個人的靈魂之中。出自靈魂的力量,無論他光明還是邪惡,那都不是任何人可以忽略的。」神殿騎士面無表情地繼續對紅衣主教解說著,似乎沒有顧及到場中搏鬥著的女騎士的感受。「而塔麗絲騎士雖然武技無可置疑,再有光輝戰甲的庇佑,但是她缺乏的是經驗,缺乏這種生死戰鬥中最需要的覺悟,缺乏的是靈魂,所以她是輸定了。」
場地中的塔麗絲腳步和動作都隨著威爾斯凱的話而亂了,她甚至回過頭來看了這位同僚一眼,險些被希力卡砍中。
神殿騎士緩緩提起了手上的黃金弓,伸手從背後拿出了一隻箭。這把連弓弦都漫溢著金光的弓足有一人高,即便是拿在魁梧高大的威爾斯凱騎士手裡也顯得似乎有些過大了。威爾斯凱的裝束和其它幾個神殿騎士全然不同,他身上那件光輝戰甲沒有右胸和右肩的部分。裸露在外的右肩和手臂很大,很粗壯,上面的筋肉像雕塑一樣明朗猙獰,甚至比希力卡身上那變異的肌肉還要健碩結實。這條巨大的手臂一直垂到了膝蓋,和主人的身體完全不協調,看起來似乎是從一個巨人身上砍下來然後嫁接而上的。
搭上弓的箭是一隻有一米多長,拇指粗細的純鋼巨箭,上面還鏤刻得有精製的花紋。雖然希力卡揮舞雙手巨劍的氣流讓精靈們的箭矢無法穿透,但是這隻箭絕對不會。剛才威爾斯凱射過一次這種箭,對象是一個比希力卡高大粗壯三四倍的枯木守衛。箭矢並沒有摧枯拉朽地穿過去,而是扎在枯木守衛的木質身體上,把整個枯木守衛整得四分五裂。
「等等。威爾斯凱騎士,用不著你出手。」紅衣主教突然伸手制止了神殿騎士,他轉過頭對身後說。「賈維武士,等會你去把他拿下吧。」他頓了頓,特意提醒。「記得要活的,儘量別讓他的身體有太大的傷。」
神殿騎士微微有些意外,但是他並沒有出聲詢問,只是默默地放下了弓,收起了箭。
「是。」年輕的聖堂武士上前一步,臉上還是那樣溫和可親的笑容。這個人好像無論什麼時候都在笑。
轟的一聲悶響,地面微微抖動,希力卡的巨劍砍在了地面上擊出了一個大坑。塔麗絲趁機一槍刺在了他的小腹上,足有半尺長的槍尖全部沒入岩石般的肌肉中。但是這一槍也只到此為止,兩邊的肌肉一鼓,槍既再也無法寸進,塔麗絲一下也拔不出來。
希力卡沒有露出一丁點痛苦或者是驚訝的神色,這一槍反而讓他更興奮更猖狂。他雙手巨劍再舉,朝塔麗絲當頭劈下。
塔麗絲終於拔出了戰槍,連帶拔出的還有一道血箭和一截腸頭。她舉槍橫架朝後飛退。當的一聲巨響,純鋼戰槍的槍身在雙手巨劍的砍擊下彎成了一個大大的U字,女騎士的雙手虎口迸裂戰槍脫手,被這一劍劈得倒飛了出去。
希力卡大張著那被自己咬掉了一半的嘴,拖著那已經溢出體外的內臟,狂笑著朝女騎士追了過去。不管是如狼似虎這種溫柔的詞彙還是惡魔這種平淡無奇的比喻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樣子,威勢,和兇猛了。連周圍圍觀的精靈們都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