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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後,對所有使用白魔法和心智魔法的人都有了戒心,這也是你沒有向教會求助的原因。但是我可以以神的無上容光保證,那一定是有居心叵測的人使用了什麼手段製造出的假象。艾斯卻爾主教大人一定可以治療好艾依梅妹妹。我還將把這件事情上報賽萊斯特,一定要找出你們那場慘案的背後元兇。」
馬車已經駛到了大教堂門口,塔麗絲和亞賓抱著艾依梅下了車,快步走入了教堂大門。
風雨越來越大了,連神聖的教堂大門似乎都無法阻止,雨點被氣流裹挾著不停地朝裡面灌,拼命地灌滿了這幢雄偉莊嚴的巨大建築。
第五十二章 風滿樓(中)
房間很寬敞,很華麗,更很氣派。黑色沉重的桌椅和擺設無一不流露出恢弘嚴肅的氣息,這裡似乎就是整個聖彼得大教堂的濃縮,而穩穩地坐在前面正中央的紅衣主教就彷如教堂中央的神祗。他或許是有意無意地刻意把自己的房間布置成這樣,但是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確實是和他的身份相匹配的。
「塔麗絲騎士,這就是你讓我半夜在這裡等候的原因?」紅衣主教皺眉看著面前這個神志失常的少女。他威嚴凝重的眼神只是掃了掃就收了回來,很有些不以為然。「她不過是驚嚇過度而造成的心智封閉而已。雖然這樣的狀況確實很嚴重,但賽萊斯特也應該有三四個可以治療她的人吧,有必要用魔法傳信特意叫我來這裡等著嗎?」
身為埃拉西亞的紅衣主教,身份地位甚至可以和凱薩琳女王相提並論,卻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像個醫生一樣特意在這裡等著為人治療,如果不是塔麗絲,不是這個蘭斯洛特的唯一徒弟,艾斯卻爾絕不會還有耐心和好脾氣坐在這裡和她說話。
塔麗絲連忙躬身說:「請原諒,艾斯卻爾大人。但是這件事情的背後其實有很複雜的內情,我不敢擅自把這個姑娘帶到賽萊斯特,蘭斯洛特老師正在養傷我不便打攪。所以先把她帶到您這裡來,由您先治療她,順便我也先向您報告這件事。」
紅衣主教皺眉點了點頭,既然人已經帶來了看看也無妨。他很多時候都是無意地把自己的動作放慢一點,神情凝重一點,即便是這樣不耐煩的神色看起來都好像隱含著神明喻示的威嚴。他再看向那個神情痴呆的女孩,突然發現她嘴裡一直都在念叨著同樣一句話。
願仁慈的主以信徒之生命降下您的憐恤庇護那脆弱的靈魂和生命……
少女的聲音很低,發音也很模糊,在她那痴呆的神情下仿佛是毫無疑義的囈語。但是這詞句中自然而然地帶著一股悲哀的威嚴。少女的所有精神所有思想所有心志都集中在了這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囈語中,每一個字都不是她用嘴說出,而是用靈魂所震動出來的。
如果說紅衣主教的威嚴就是這人工建造的大教堂,高大雄壯讓觀者無不仰止,那少女的這句話則經過上億年的沉積然後躺河邊的一顆石頭,平平無奇甚至是醜陋,但是知道其中真正內涵的人卻絕對會為之動容,那是與天地共存的震撼。
「這是神之庇護的禱文。」紅衣主教也不禁聳然動容。這個法術在他的眼中自然算不上精深微妙,但是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對這隻有信仰最堅定的高級牧師拼盡所有生命和魔法才能夠發出的法術置若罔聞。即便是艾斯卻爾主教在數十年的魔法生涯中也只見過有限的幾次這個魔法而已。他的目光陡然全部注視在女孩身上,緩緩地掃視後突然全身微微一震,失聲說:「她……」
「您看出什麼來了嗎?」塔麗絲小心翼翼地問。
艾斯卻爾主教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緩緩點了點頭:「這女孩曾經被人用神之庇護的魔法救下來過。當時的情形一定是異常的恐怖血腥,過度驚嚇之下她才導致了她的神志失常。」
「您怎麼知道?」塔麗絲一臉的愕然。
紅衣主教微微一笑,笑得如同高台上的神像一樣威嚴和慈悲並重:「這很簡單,一目了然。這種刺激過度神志失常的人不斷重複的話,即便不是刺激本身,也必定是和讓她失常的刺激有很大而且直接的關聯。而神之庇護是什麼魔法你也很清楚,捨命保護她的人必定是她很親近的親人,使用這個魔法的人並不會在魔法的守護範圍之內,那一定是在她的眼前被殺了。」
「大陸第一心智魔法師之名您當之無愧。」塔麗絲完完全全地心悅誠服。她雖然知道艾斯卻爾主教大人的心智魔法造詣很高,但是也想不到只是一眼就把所有的因果瞭然於心,簡直就如同親眼目睹。
艾斯卻爾臉上沒有絲毫的高興和得意,也許塔麗絲的這句話在他看來根本不能算是什麼讚美之辭,不過是句陳述事實的話語罷了。他的目光在女孩的身上遊走了幾遍,然後不知不覺若有所思地緩緩挪向了右上的方向。
那雙很整潔,也很有威勢的白眉緩緩皺到了一起。塔麗絲沒有再開口,她只看得出主教大人的這個表情似乎在思考或者是回憶,她不敢開口打攪。
不知什麼時候房間中只剩女孩低聲的呢喃,窗外的風雨和雷電依然狂猛,但是這寬敞,氣派的房間中的空氣里開始有了種奇怪的沉重味道。塔麗絲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但是她也並不知道這種不安出自什麼地方,抑或只是屋內的沉靜和外面的風雨飄搖產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