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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現在那個士兵還沒有把消息透露出去。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消息的真正意義,把這件事情和自己一起永遠埋進陰影。西邊獸人們的進展也出乎意料的好,大概只要再有半年的時間就沒問題了。但是那個士兵仍然像一顆情況不明的炸彈,有可能已經受潮失效,也有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從某個地方突然彰顯自己的存在,把整個事情微妙的布局弄得不可收拾。
今天他受傷的未婚妻終於被送回來了,他也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情去城外接著護送回公爵府。他很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他極端討厭浪費時間。時間是很寶貴的,每一分鐘都應該過得很有效率,都應該有所收穫,都應該對自己獲得更大的權力和更高的地位有所幫助才是。人活著就應該上進上進再上進,這是他的信條,他也為自己有這樣的信條而驕傲,以之藐視那些如同蟲蟻般活一天算一天的賤民們。因此他對觸犯自己這個驕傲的信條的所有事情抱以極度的討厭。
而且他也知道她同樣地不願意見到自己。她對他不是那種很外露的那種討厭,而是一種反感的漠視。這種態度令克勞維斯非常地討厭,甚至憤怒。他習慣於別人崇拜他,敬仰他,懼怕他,甚至允許別人憎恨他,討厭他,那至少說明在別人心目中他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是很有力量的證明。但是卻絕不允許別人漠視他,不允許別人看他的時候有如看一隻在牆角一滑而過的蟑螂。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樣看他。如果是別人,他一定要不擇手段地告訴那個人膽敢藐視他的人,他可以把任何小看他的人撕碎。但是偏偏這個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一個即將帶著那種目光陪伴他一輩子的人。而現在他還要浪費許多時間來保護她。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令人討厭的事情,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這樣做。
但是沒辦法,有些時候旁觀者的印象才是關鍵,才是這件事情的意義所在。姆拉克公爵的女兒受了傷,以公爵大人和埃爾尼家族的關係,埃爾尼大公的長子又是公爵小姐的未婚夫,那麼就一定會飛奔去城外,接著他的未婚妻,小心翼翼地一路護送回公爵府。既然人們那麼以為,事情也只有這樣去演示。
人已經接到了,兩個人很有默契,互相之間沒看上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反而剛一見面,她就用虛弱的聲音急不可待地問她妹妹,一個月前那個來公爵府報告的年輕人在哪裡。在她心目中,那個士兵比她的未婚夫重要一百倍。這令克勞維斯更憤怒,但他不是嫉妒,在他眼中他未婚妻或者說任何一個女人都只是一種道具而已,只是她的這種態度說明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他不如那個士兵。
哪一種角度他不想去計較,他只是不允許一個低賤的鄉下佬在任何一個方面有超過他的嫌疑。我是最強,最完美,最厲害,最頂尖的人。這個概念在他腦筋里早就生了根,而且也是他的驕傲。他實在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所以也很容易煩,很容易生氣。
也許那個該死的士兵會借這個機會來接近她呢。那就可以當著她的面,把那傢伙的手腳一隻一隻地割下來,讓她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更不容忽視。克勞維斯這樣想,試圖賦予這個讓他心情糟糕的無聊行動些許意義。但他也知道,這也只是自我安慰性質想一下而已,無論如何,那個士兵沒有蠢到這個地步的。
「姐夫,你注意到那些女孩看你的眼神沒有?」克莉斯正用她所形容的眼神看著克勞維斯,興奮地舉報同行。
「恩。」克勞維斯專心在自己的思考當中。
「不要總是那麼酷嘛。」克莉斯的眼神更深入了一層。這個女孩是他未婚妻的妹妹。十七歲,有著和她姐姐相似的容貌,而且更漂亮,是王都內屈指可數的美人,性格則是典型貴族女孩特有的輕浮和不知所謂。
像所有家庭里的小女兒一樣,她很得父親的寵愛。而且當她出生之後,公爵也就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教育子女上了。和其他貴胄子弟沒什麼兩樣的成長環境,也就成就了沒什麼兩樣的性格。前段時間她自己居然要求去魔法學院學習研究古籍,不過看樣子只是為給自己增加些高尚意味的光環而已,並沒什麼實際的意義。
克勞維斯有時候很奇怪公爵大人為什麼不把這個女兒嫁給他。這樣幼稚膚淺的女孩很容易把握,他對付起來輕車熟路,而且無論對公爵大人還是對自己也都方便得多。
後面的車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個人想去爬小姐馬車,被我們抓了下來。」一個衛兵過來報告。
這個報告讓克勞維斯的突然想起剛才還只是臆想的一件事,一種巨大運氣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策馬過去。
幾個士兵正扯住了一個全身都罩在一件斗篷中的人。這是個駝背,好象還是個瘸子,穿著一件像有幾百年沒洗過的斗篷,很容易就可以聯想到這是個在陰暗的地下室里從事些古怪工作的人。
克勞維斯仔細地看著,他突然發現這件斗篷穿得其實是很好的,剛好可以把這個人所有的身體部位都隱藏在下面,即使站在對面,你也很難看到裡面的臉,甚至連體形也在斗篷的作用下模模糊糊。
克勞維斯下馬,眼睛盯著那張淹沒在斗篷陰影中的臉,好象要把裡面的每一個細節都用目光刺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