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頁
「只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賽萊斯特可以把整個西大陸的所有力量好好整合在一起,這一次調動起來的無論是軍隊本身還是軍隊的士氣,都和上次不一樣了。只可惜桑得菲斯山脈的礦藏還沒有開採……你先去牙之塔一趟,和艾德利德大師商量一下,帶足夠的傳送捲軸過去,必要的時候我們只有請他們過來直接參加戰鬥了……」
波魯干大人撓著頭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之前也和艾德利德大師說過了,只是他們……」
「我知道他們不想直接參與我們和教會的紛爭,但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只要有這樣一天,他們真的能過來幫我,什麼樣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答應?」波魯干大人的眼睛差點瞪得飛出來。
「對,就算把桑得菲斯山脈的礦區分一半給他們幫他們開採,我都願意。」塞得洛斯的語氣儘量顯得平淡,但是焦躁的氣息已經無法掩飾。
「好像用不著先就這樣和他們說吧,談判的最基本要素就是,不能讓對方看到我們的底線。」波魯干大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塞得洛斯,問。「這不是您教我的麼?您怎麼了?城主大人。」
塞得洛斯一怔,他也發覺到了自己的些許異常。嘆了口氣說:「不知道是不是直覺,我總覺得有什麼出乎我們預料和控制的事會發生……」
「直覺?」波魯干大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實在不相信,這樣的一個詞居然會從塞得洛斯城主這樣理性,這樣堅定有主見,很多時候簡直更像一個理性機器的人的口中說出來。
這樣曖昧不清的概念,分明就是軟弱的代名詞。
第九十九章 軟弱的力量(中)
烈陽如火,沙漠宛如一個巨大的洪爐,這洪爐中的東西正在沸騰。
沸騰的是人,是血,是殺。
血已經把這片沙漠的顏色都從乾枯乾燥的金黃變成了紅色。高溫蒸騰著地面上的屍體和血液,空氣中的腥臭濃烈得像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吐一團熱辣辣的血肉。但是沒有人在意這些,所有人都在盡情地吞咽這樣的氣息,瘋了一樣地嘶喊,慘叫,互相砍殺。任何自然界天敵之間的搏殺都遠沒有人類這樣的自相殘殺更賣命,更慘烈。
遊牧民們統一的布衣長袍,騎著高頭大馬,身上沒有任何鎧甲,但是面對全副武裝的劍士卻沒有一個人退縮猶豫,長劍刺中,砍入他們身體的時候手上的彎刀也對著劍士身上鎧甲的縫隙,面部上重重地砍,刺,戳,用盡一切辦法把儘量多儘量大的傷口留在對方的肉體上。
另一小半是騎著野豬的戰士,這些是沙漠邊緣的另一個遊牧部落。在賽萊斯特的大軍下這些部落不得不抱成了一團。這些野豬戰士正拼命牽制著騎兵部隊,雖然在重甲和騎槍的衝擊下,野豬和戰士的屍體四處飛散,裝備簡陋的他們幾乎沒有什麼有效的抵抗,卻依然沒有退縮。但是無論他們再怎麼悍勇,裝備和人數上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教會的部隊正在逐漸占據了上風。
「真主在上,邪惡的賽萊斯特的部隊已經占據了優勢,先知大人,您還是先退回去吧。」護衛的金帳刀手已經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也已經是全身浴血。作為部落的精神領袖,先知大人原本是不應該出現在這戰場最前端的。
先知是個黑髮黑須的中年人,天蘭色的星月長袍,在刀手們的護衛下強行來到了這戰場前沿。
原本正應該和歐福在對峙中的賽萊斯特突然轉頭,把前所未有的兵力集中到了這南方沙漠中的遊牧部落聯盟來。只用了短短几天,就已經攻下了原本屬於部落的沙漠,這已經是最後一戰,所有的遊牧民戰士都已經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為了他們的真主也為了後方的家園。
密集無比破空的風聲驟起,兩個金帳刀手跳起擋在了先知和其他幾個同伴的前頭。一片豪雨打在芭蕉葉上的密集響動,下一秒鐘這兩個刀手就像插上了無數隻竹籤再被揉成了一團的芭蕉葉一樣倒了下來,過多的弩箭把他們的身體都射得幾乎爛掉了。在上百連弩手同時射擊下,不用說性命,就連這個人的形狀都不可能保留得完全。這明顯是針對先知這個精神領袖的狙擊。
「我們又還有哪裡可逃?背後已經是部落聯盟的大本營,即便是我們能夠逃掉,那數萬部落老弱婦孺也逃不掉。」先知的聲音有和他身體和年齡不相稱的宏偉大氣,浩浩蕩蕩地傳到了所有遊牧民戰士的耳朵中。「也許賽萊斯特不會殺害他們,但是卻會逼迫著他們背叛真主,去信仰他們那邪惡的神。這是比殺了他們更邪惡的做法,背叛了真主,靈魂只能永遠在地獄中煎熬,為了真主而戰,而死,真主在天上是能看見的……」
隨著先知的聲音,遊牧民原本就高昂的士氣更加高昂,高昂得像發了瘋一樣。原本就已經沒有什麼防禦手段的他們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用盡一切能用的手段甚至用身體去撞,去扭,用牙齒去咬。
「真主能夠看見戰士們的勇猛,能夠賜予他們祝福……」先知張大了手臂,藍色的光芒在他身上亮起,然後幾乎所有遊牧民的身上也有了同樣的光芒。
劍士們背後的牧師們原本一直也都是負責輔助,醫療的,現在立刻全部手忙腳亂地轉而使用淨化術去驅散遊牧民身上的光芒。那是祝福術的效果,這本來也並不是什麼太高深的輔助法術,但是在這成千上萬的部隊上用了出來,這效果不比任何一個大法術差。原本已經處於劣勢的遊牧民居然開始穩住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