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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大點的雨滴落在了牧師的手上,牧師用手撮了撮,發現這雨居然有點像是陰溝裡面的那種淤泥。
他奇怪之極地抬頭看了看天上。陽光明媚,沒有一絲雲彩,只有一隻大鳥在上面盤旋。
一滴發臭的黑雨居然恰巧掉在了他的嘴裡,他連忙低頭用舌頭一卷,一口唾沫包住了這滴雨水。
『呸』。他用力地吐出了這口唾沫。但是隨著唾沫吐出去的還有半根舌頭和幾顆牙齒,甚至有半片嘴唇。
牧師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自己的嘴,什麼感覺都沒有。然後他馬上又看見自己剛才撮過雨水的兩隻手指也掉在了地上,而且已經黑得好象浸過墨汁了。
他吞了口口水,想努力思索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突然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這個飽嗝很臭,臭得像自己好象剛吃了一桶煮過的糞一樣,似乎還有點東西隨著飽嗝衝到了嘴裡,他再一吐,居然看見了一小塊內臟。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廣場上的其他人也開始察覺到了這奇怪的雨。有的人身上還滴到了比較大點的形狀奇怪的雨滴,一看,居然好象是人的手指,耳朵什麼的,只不過已經全是黑色而且和稀泥一樣又軟又臭了。
「是死靈法師!」終於有人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大叫的人是幾個牧師和魔法師,他們都是參加了魔法學院圍攻死靈法師的,都見識過這種黑色的粥一樣的液體。
雖然這次的這種黑色汁液的效果和那次死靈法師的沾身即死的效果還差上不少,但是這次的範圍之大,幾乎整個廣場都被籠罩其中。
又是一陣更密集的雨下了下來。這次終於有人看見了這黑色的死雨來自哪裡。先是兩個小黑點從那隻鳥的背上掉落下來,等到離地面近些的時候才看清那好象是兩個人,然後那兩個人突然就徹徹底底地爆炸開了,變成那奇怪的黑雨掉落下來。
有人抬頭張望的時候被滴到了眼睛裡,尖叫一聲連忙伸手捂住,低頭,手一松,眼睛珠子就隨著手掉了下來。很多人連忙手忙腳亂地拿手去擦滴到了黑雨的地方,但是用力一抹一大片皮肉就直接被順手帶下來了。
相對於這黑雨造成的傷害,恐懼對士兵們的影響更大。看著身邊的人一擦臉卻把半張臉都擦了下來,無論是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也受不了。何況廣場上被黑雨滴到的人絕不在少數。場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不少人已經倒下在地上翻滾了,更多的人是在逃跑,牧師們紛紛拼命用出了治療術淨化術解毒術,驚恐的尖叫和痛苦的嘶吼把長官們的命令都完全掩蓋了,而且能夠發出命令的軍官連一半都不到。
那隻落下黑雨的鳥發出一聲響徹長空的號叫,開始朝下面俯衝。有幾個去過西方前線的牧師已經喊了出來:「是獸人的雙足飛龍!」
「公爵大人……難道歐福和死靈法師有勾結?」一個退到了高台的遮棚下的高級軍官驚恐地看著姆拉克公爵。
「不,他們會說是這個死靈公會的奸細自己偷來的。」公爵眼裡的精光亂閃。想不到這個小子居然真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去歐福,還借來了一條雙足飛龍。
公爵之所以要急著解決掉阿薩,最大的原因就是歐福。
雖然羅尼斯主教叫塞德洛斯把自己勾結歐福的證據交給朝廷的書信落在了自己手上,但是羅尼斯主教一死,和阿薩也似乎有著點關係的塞德洛斯肯定會猜到是自己做的手腳。這些證據交到朝廷手中雖然不確定會有多快,但是絕對比自己掌握聖騎士團要快就是了。
單獨一個不懂政治外交陰謀手段的阿薩,或者單獨一方面塞德洛斯的證據公爵都還有辦法應付。但是如果兩者聯合到了一起,塞德洛斯如果再想辦法幫阿薩把罪名洗掉,再讓他作為證人,那可能就連神仙都無路可走了。所以公爵不惜犧牲一切代價,也非得要把阿薩逼出來先殺掉。
現在這樣的情況更非得要把這小子在這裡殺掉不可。即便是塞德洛斯有心要幫這小子,借他條雙足飛龍應該就是極限了。大批獸人戰士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來到王都,如果用雙足飛龍達載幾個來非但起不了什麼作用而且如果失敗更有反效果的危險。雙足飛龍可以說是那小子自己偷的,但是派人來的話那勾結死靈公會殺死羅尼斯主教的罪名就板上釘釘再無周旋的餘地。別說指證自己,連歐福都會立刻受到教會的敵視。
所以現在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非得要把這小子幹掉。公爵深吸一口氣,如雷的吼聲滾滾而出:「弓箭手魔法師準備。」
但是雙足飛龍只是下降了一下就停留在一個相當高的高度上盤旋,然後上面又掉下一具屍體來。下面的人們更慌亂了,軍官們再也無法管住士兵。那具屍體是朝火刑柱的地方落去,士兵們開始四散躲開。
但是這具屍體並沒有爆開,而且落的速度好象並不是那麼快,似乎像誰給這屍體加持了羽落術一樣。快落到地面的時候才有人看到屍體的腰上好象還繫著一跟繩子。而且屍體的手腳還在動,或者說那並不是具屍體。
「弓箭手魔法師給我射。」公爵的吼聲傳了出去。
但是比弓箭手和魔法師都更先動的卻是停在四周屋頂上的烏鴉。
這些烏鴉一開始就靜靜地矗立在那裡,配合著凝重緊張的氣氛動也不動。但是直到下面變成一團糟的時候,這些小東西也依然如同雕塑一樣沒有絲毫的動彈。不過所有的人也都不會去在意這個。而現在幾乎和公爵的吼聲出現的同時,這四周足有近千隻的烏鴉全都振翅急飛,飛向中央的火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