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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龍穿梭遊動在烏雲中,暗紫濃郁,醞釀出第一道劫雷。
自鎮北王掌間,亦有黑紅煞氣成團,積攢著極為恐怖的威勢,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脫手而出。
此時已經退至遠處遙遙觀望的眾人之中,顧狩元見狀卻不由得神色微愣,摺扇輕拍掌心的動作也不知覺頓住。
站在白風嵐身後的高手比他要快,說出了下意識的驚詫。
「……這劍勢與靈力波動,倒與方才那位公子身上的傷勢殘留,咳,有些相似。」
白風嵐聞言,反應過來之後,扭頭皺眉看了他一眼,此時說出這話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即便是到了這時候,他仍對徐妧持以信任。
深究不出緣由,總之就是願意相信她不是胡來的秉性,倘若看走眼了,白風嵐也不懼擔責。
「少莊主,屬下的意思是,若真誤會了什麼,我等恐怕不該將魏公子留在那裡,這雷劫瞧著不一般,他留在那裡,定會被波及。」
話雖如此,可誰也不敢貿然就衝過去,這劫雷隨時都有可能劈下來,闖進去,豈不是無緣無故挨頓劈,到時候能不能走出來都是兩說。
神仙打架,何苦為難他們這些個『凡人』。
顧狩元翻手藏起摺扇,神色一正。
「這事也與我有關,便由我去將他帶回吧,諸位稍安勿躁。」
白風嵐原本打算咬咬牙過去把人帶回來,有顧狩元開口,倒是免了他的糾結。
「顧公子大義,只不過人是在我月德山莊,責任怎能由顧公子一人攬去,不如就由我們二人一起去將他帶回來吧。」
「也好。」
此時雷龍自烏雲之中探出頭,自知不是推讓誰去的時候,顧狩元便不再多言。
二人身形正要動,一股濃沉魔氣卻自劫雲下方瀰漫開來。
人、妖、魔三修歷劫各有不同。
上蒼所謂好生之德,亦是從此窺得出幾分,可再如何好生有德,這人道無論修士亦或器物、丹藥召來的雷劫,所降天雷,都不是魔修吃得消的。
浩然雷電,最克妖魔。
謝知白早在劫雲凝聚的一瞬,就已經知道要遭,大能無法輕易堪破的掩藏神通,在天雷之下,簡直如紗罩人,什麼也藏不住。
那種被鎖定了的危機感遍布謝知白渾身,激得他幾乎要循著本能逃遁,卻始終克制住這股衝動。
這個時候真要有什麼異動,就是在為徐妧和她的劍分擔雷劫威能,落下的劫雷劈向誰,還真不好說。
「狗修士……」
以往就發生過一個人修大能趁著突破之際,跑去魔域歷劫的事,儘管那大能最終被激得癲狂的魔修絞殺,可當時凝聚的雷劫,也滅殺了諸多魔修。
謝知白回憶起這件事,再看向徐妧背影的眼神之中,多了忌憚與狠戾。
他不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可在雷劫威壓下,那道掩藏神通已然不受控制,失去了作用……
一時間變化誕生太多,所有人都幾乎感到了應接不暇。
而劫雲之中雷龍探頭,以一種看似極為緩慢實則不過三兩呼吸間就落至地面的速度,直撲徐妧,將其淹沒於迸發的劫雷中。
就在此刻,鎮北王掌心裡醞釀多時的煞氣亦無聲飛出,同樣直指徐妧。
與徐妧一同承受劫雷沖刷的小嗷嗚抬頭看了眼,有些漫不經心地張大了嘴巴,軟軟地嗷了一聲,就像是打了個哈欠。
被刻意遮斂了氣機的煞氣,就真的一點聲勢全無地消失不見。
小嗷嗚覺得有些不高興,它可喜歡徐妧了,長得好看又對它可溫柔,味道聞起來特別乾淨,但為什麼總有人對她不好?
若不是覺察到徐妧不會喜歡它胡亂做些什麼,小嗷嗚真想讓那糟老頭子挨它一爪子。
想到這,小嗷嗚有些懨懨地低下頭,耷拉著腦袋趴伏在地上。
到底怎麼才能讓徐妧開心呢,先前採摘仙植送給她,結果被教育了,方才徐妧又暫時蒙蔽它與她之間的命契相連。
好像……它什麼也做不了。
難道要抓住大蛇送給徐妧嗎?也不知她是喜歡活的還是死的,小嗷嗚圓溜溜的眼瞳里若有所思,它還記得,前幾回在天柱里,似乎是見過一隻彩色大蛇的。
徐妧尚且不知待在身邊的小嗷嗚心中所想,她手持劍身秀美狹長的絕影,甚至不曾升起防禦屏障,任由劫雷落下,與絕影一同經受劫雷沖刷。
劫雷威能幾乎蠻不講理,猶如天怒降罰,摧枯拉朽般碾過徐妧每一寸穴竅、靈脈、骨肉,暗紫雷光也在這瞬間化作刺目的雪白。
很痛。
這劫雷的威力不僅僅是作用在身軀之上,更連通神魂一併沖刷。
徐妧眼神沒有絲毫變化,提劍的手微微用力了些許。
她抿了抿嘴,催動靈炁流轉,強撐著劇烈的酥麻痛楚,悍然將要流逝的劫雷餘威,生生截斷了一部分留在絕影劍中。
此時也無人能夠觀察得太細微,徐妧這麼做,在場並無一人知曉。
但徐妧隨後忽然抬劍指天的動作,卻都被他們看在了眼裡。
殺了鎮北王這具身外化身的話,絕不是說說而已,徐妧稍顯深邃的眼瞳之中,倒映出第二道劫雷自雲破出的畫面。
而後靈炁瘋狂傾瀉,取代了靈台的風火炁眼,仿佛停滯了平常的流轉,實則是運轉速度快過了眼睛能夠察覺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