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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想知道那邊是什麼地方嗎?小的倒是能為您解惑一二,就是不知公子想知道些什麼……」
說著話,小二將目光收回,正打算向客人展示一下他的消息靈通,卻突然像見了鬼一般睜大眼睛。
本該端坐著錦衣公子的位置上,此刻竟然空無一人,倒是桌面呈上的熱茶旁,放了幾塊碎銀。
茶樓外頭寬敞的大街,也猛然爆發一陣喧鬧。
原來是不少百姓,正興致勃勃看著賣藝人指使好些萌趣小獸雜耍,可不知怎的,那賣藝人與他的小獸們,就在這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突然消失不見。
眾人又驚又奇之餘,自是忽略在他們之中,有一雙眼緊閉的負劍女子,身影也隨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哎,貧道觀你印堂發黑,定有血光之災,若是不儘早來尋我驅邪避禍,怕是不出三日,便能請親朋好友吃席!」
滿臉橫肉的富家翁一聽這話,當時便拉下臉,目露凶光地看向隔了一張案桌的道人。
在他身後的家丁非常專業,紛紛擼起袖子就要動手掀了攤子。
道人卻不慌不忙,眼睛一撇旁邊的算命攤子,愣了愣。
「怎麼收攤了?」
在他旁邊擺攤算命的女子聞言,看了過來,嗓音微冷道。
「再不收攤,跟著你一塊被人掀了攤子?」
「誒誒誒,別忙著動手!那我也收攤,你這不聽好人言就算了,只不過要是泉下有知,可千萬別來託夢給我!」
道人也火急火燎開始要收拾攤子,富家翁的家丁見他不道歉就算了,竟還敢火上澆油,也不造勢了,直接就往道人撲去。
卻撲了個空。
富家翁被滿臉橫肉擠成眯縫眼的眼睛裡,滿是惶恐驚嚇,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著空無一物處,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這……這是。」
兩個算命的,連帶著攤子,光天化日下就這麼直接沒了。
今日王都多了不少熱鬧,可也很快便只成了見證者與人偶爾閒聊時的談資。
皇城中。
北楚皇帝無奈地放下手中黑子,朝一旁嚴陣以待的近衛們擺擺手。
「退下吧,人都走了,你們不必留在這裡,擾了寡人與老師的興致。」
「區區一個弟子,竟能引得太和七子共入王都。」
坐在北楚皇帝對面的老者面露疲憊,他本就是凡人之軀,與皇帝接連兩日在此下棋,縱使有休息,也難免精神不濟。
北楚皇帝笑了笑,心底探究不達眼中,問道。
「寡人只知曉六人蹤跡,而那位與妖族相戀的顧峰主閉關多年,他也來了王都?老師是怎麼知道的,著實令寡人好奇。」
「終究是顧家子弟……」
顧首輔嘆了一聲,旋即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
「老臣倒是更好奇徐妧此人,究竟有何特殊之處,值得太和宗這般看重。」
「太和宗乃是人道大宗,清正不屈,自然不會有寵溺之舉,或許這位姑娘,與老師家中那位麒麟子一般,皆是我人道將來的中流砥柱,合該上心。」
黑子落下,棋盤上的局勢瞬息發生變化。
顧首輔怔然片刻,而後老態龍鐘的面容浮現笑意,搖了搖頭。
「不過是有些學識的讀書人罷了,擔不起陛下所言麒麟子之名……這一局,老臣輸了。」
…
…
「當時我一開口,鎮北王那老狗賊便被震懾住了,如今阿妧再不受他那所謂孝道倫理約束,更不必綴著他的姓氏!」
齊秋水挑了挑眉,朝坐在桌前淡然泡茶的師姐說著當時情景。
楚清越一臉的平靜,對他描述的威風過程毫不在意,這惹得齊秋水不滿皺起眉。
只是轉念一想,齊秋水又往前傾身,盯著楚清越。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眼下阿妧既然不同老狗賊一個姓氏,於情於理,隨我姓齊再正常不過了,師姐覺得如何?」
「依我說,不如何!」
沉穩的男聲響起,讓齊秋水有些怔愣,愕然扭頭看向了身後。
「師兄!?您不是在外歷劫嗎,怎麼回來了!」
釣魚叟打扮模樣的洪久雲邁步走入亭中,徑直坐下,接過楚清越端給他的茶杯後,才打量著齊秋水,開口說道。
「幾年不見,你這修為怎麼還未進步,就這,也好意思讓小妧兒隨你一個姓,丟不丟人?」
「這不是……」
齊秋水對著大師兄也不敢造次,有些憋屈地把話說了個開頭,便不知要怎麼再往下說了。
「就是,再說了,阿妧同我這做師叔的最親近,阿黃便可以作證,隨我一個姓是最好,李妧李妧,這名字好聽!」
「呵,論親近,阿妧小時候隨我去過的地方,還少麼?」
「……」
在賣藝人和錦衣公子身後,閉眼負劍女子也一併走了進來,雖未言語,可坐下後那一言不發的樣子,也莫名表達出她的意思。
「阿妧幼時讀書認字,皆由我所教。」
最後一人身形單薄,修身的青衫著於他身上,也顯得有些寬大,帶著幾分郁色的眉眼間俱是認真。
楚清越淡淡睨了師兄弟妹們一眼,逐個倒了清茶。
「阿妧願意姓什麼,理應由她自行定奪,我等身為師長,私下爭一爭便算了,切莫讓她覺著為難,該有些師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