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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問心無愧便是……我怎麼做,與你何干。」
徐妧扯了扯嘴角,清冷眸光中竟浮現一抹笑意。
「跟你這多嘴聒噪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那道聲音卻也不惱不怒。
「是麼,所以這樣的下場,你樂得見到?太和宗未來的結局,你也一點也不在乎?」
徐妧眸光清亮,嘴角咳出汩汩鮮血,她也再無力氣去擦拭,索性放任不管,只淡聲道。
「身為弟子,我對師長有愧,可你不會明白這其中道理,即便重活多少次,該做的,便不會只是自欺欺人地藏在心裡。」
「這就是心魔?」
「以宗門危難、師長殞命,來動搖我?」
「的確……不過如此。」
即使是處於意識潰散的臨界點,徐妧仍然意念堅定,她更清楚,孤身面對鎮北王的情況,只是這心魔刻意塑造推動所致。
若現實鎮北王真有如此陰毒計劃,徐妧相信她不會走到這一步。
太微垣正道無數,從不需要她孤身來當這救世之人。
徐妧相信自己,相信宗門,亦相信天下同道。
「……」
…
…
九重天。
睚眥一臉的苦不堪言,看著小嗷嗚氣鼓鼓來回走動,它本就是稚子心性,生著氣怎麼也收斂不住自己的威壓,於是在血脈壓制的情況下,睚眥好幾次差點就給它跪下了。
「小帝君!求求了,您就別生氣了好嗎?能否先和我說說,帝君他去哪兒了?」
睚眥是知道小嗷嗚存在的,正是如此,在察覺它竟是玄囂分化出的化身後,才更擔憂。
帶著一身無盡殺伐煞氣的帝君下落不明,聽起來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小嗷嗚扭頭瞥了他一眼,聽清問話內容後……更生氣了。
它哪知道本體去哪兒了,無緣無故就將它從阿妧身邊抓回來,現在好了,阿妧在幹什麼,它也不知道,沒了阿妧的摸摸抱抱舉高高,虎生還有什麼意思。
一隻小白虎徹底失去了夢想。
將那一眼理解成被瞪了的睚眥連忙噤聲,開始猶豫著要不要同陵光神君打小報告,族裡那位祖宗孟章神君近來心情不好,估計不太願意搭理他,怕是連傳音都傳不過去……
就在睚眥猶豫之際,眼前忽然一花,玄囂那熟悉的漠然身影出現,而氣鼓鼓的小嗷嗚則是消失不見。
睚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連忙要靠過去,直到玄囂朝他不帶感情地看來,才識趣地頓住。
「帝君,您這是?」
「無礙。」
這便是不准他多問的意思了,睚眥老實地閉嘴,仰頭望天,看著滿目星河璀璨,忍不住地感慨。
不管怎麼說,這尊殺神只要沒去摧毀九界就好,今日也是保住九界安危的一天啊……
「睚眥。」
「誒!在在在呢,帝君您有何吩咐!」
「這世間,可有人讓你覺著獨特不凡。」
「人……?」
睚眥心下琢磨著,思來想去,忽然龍軀一震,面上神色十分認真,眼中亦滿是真誠地看向玄囂。
「帝君於我心目中,就是這舉世難覓的獨特不凡!我爹正是因此,才讓我侍奉帝君左右,以盼我能有所長進,我認為我爹想得很對!」
「……」
玄囂淡淡睨了睚眥一眼,便轉身走回宮殿。
他不知道徐妧是如何度過心劫,但那一刻,玄囂感受到了徐妧迸發出一種,讓他不知如何言說的獨特。
就像是在這數萬載如一日的平淡中,忽然落下的濃厚墨痕。
即便不擅推衍,玄囂因血脈特殊以及實力強大,亦能看穿許多命數變化的軌跡,可他看不透徐妧,她的命數處處皆是死劫,又充滿變數,難以捉摸。
玄囂忽然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徐妧究竟能夠成長到何等境界。
於這九界而言,她應當要塑造一段傳奇。
…
…
徐妧睜開眼的一瞬,便是被興奮的小嗷嗚撲了個滿懷,也不知是不是雷劫對她造成的影響,嚇到了它。
「怎麼,不難受了?」
正興奮嗚咽著的小嗷嗚身體一僵,抬起毛絨絨憨態可掬的腦袋,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徐妧拍拍小嗷嗚,順勢揉了揉手感極佳的虎耳,眼底浮現一抹笑意,隨著幾枚血珠凝聚跌落,笑意才慢慢從眼中淡去。
「我沒事,已經渡過雷劫,收穫也不少,倒是這段時日,讓你擔心了。」
徐妧仍然記得渡心劫之時總能聽到的獸吼,如今想來,與小嗷嗚平時的叫聲有著許多相似,只是要更加低沉、威嚴。
小嗷嗚沒聽懂,索性不管不顧地蹭了蹭她手臂,撒起了嬌。
徐妧垂眸無奈一笑,隨後抬手攤開手心,於掌心之間,率先凝聚出赤青色的風火靈炁,烈焰與清風相互追逐翻騰。
而後則是清透水色的離汐異火凝聚,加入追逐打鬧的行列。
不過片刻,一團閃耀的銀紫雷電浮現,時而化作蛇龍,時而成團成絲線,隨徐妧心念變化。
徐妧把手放下,任由它們漂浮空中鬧騰,隨後看向身側也發出些微動靜的絕影劍和玄鳥珠,她輕輕拍了拍絕影劍。
隨後心念微動,玄鳥珠便騰飛空中。
不大的房屋內突然出現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它們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若不是能夠看見,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