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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經曆始終讓徐妧感到一絲難以忽略的古怪,在一種不真切與失神中來回徘徊。
她是徐妧,太和宗弟子,過往記憶一一在腦海里划過,毫無半點不妥怪異,方懷闖入宗門鬧事的場面記憶猶新,之後發生了什麼?
徐妧微微眯起眼眸,鎮北王無端遣人踏足太和宗,數萬鐵甲圍困宗門,要的只是徐妧回歸北楚——認祖歸宗。
接著便是以宗門安危來威脅她答應和親。
徐妧低下臉,打量著自己的雙手,鎮北王打落她身軀的禁制隨著遠離王都而出現鬆動,這迎親隊伍人數不少,卻都是武者,並無太高修為者處於其中。
她似乎不該就這麼被送去和親,宗門眼下縱有不少危機,但若是真的發生危及宗門上下之事,隱世不出的太上長老便會現身。
徐妧覺著,自己不該這般無能為力,只能任人魚肉。
耳畔再度響起令她覺著熟悉的獸吼,那股怪異感也越發強烈。
和親隊伍踏上一條荒無人煙的崎嶇道路,這裡是去往大祁最快也是最危險的路線,當年兩座王朝交戰產生的流寇,如今已然成了氣候,盤踞於路線各處。
除此之外,更有犯了駭人殺孽的修士亦藉此處躲藏。
攜帶不少珍寶的和親隊伍,就像是一頭肥嫩鮮美的小羊,踏入狼窩裡,不知危險何時降臨。
很快,無數巨石突兀地出現在隊伍的視線里,攔住了他們前進的步伐。
領頭之人頓覺不妙,一路走來心驚膽戰的想法,終於成了真,他當即變了臉色,高喊結陣的同時,捏碎一直藏在手心的符篆,便要逃遁。
但一道箭矢破空而來,穿透了他的心臟,連帶著人一同釘死在徐妧乘坐的輦車上。
從隊伍後方以及側翼瞬間湧來令人眼花繚亂的術法,刀光劍影更是隨之飛來,目的十分明確。
徐妧毫無驚慌之意,踏破柔軟地毯下的堅固木板,落到了輦車下方,她斂去滿心感到的怪異,冷然眼眸借著空隙看清楚外邊是何場面。
武者難以抵抗修士手段,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便都徹底生機斷絕。
徐妧沉著冷靜地微微側身躲過一道落空的飛劍,反應極快將其捉住,握在手中的同時,靈炁自指尖延伸,擊潰了飛劍上的禁制。
「噗……小心!這些人之中有修士!」
被陣法遮掩身形的不遠處,本是空無一物,卻忽然響起一道惱怒的聲音。
過後再無動靜,只是飛來的術法與刀劍氣越發狠厲兇猛。
徐妧仔細觀察著四周,在她頭頂的輦車已經因為刻意針對下,變得千瘡百孔,倘若裡頭還有活物,恐怕也已經成了被絞殺的爛泥。
隨著冷靜觀察,徐妧終於發現這猛烈攻勢之中的破綻,毫不猶豫御炁飛出。
困殺和親隊伍的兩方人馬,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待察覺到那道紅影定是今日目標之際,果斷追了上去。
徐妧眉眼間一派冷靜清疏,身處這般險境,也未有多餘無用的情緒產生。
鑽入繁茂的樹林中,徐妧迅速屏息靜氣,將身上累贅的飾物盡數以手中靈劍剜落,隨後便藉助樹木枝幹遮匿身形,將氣息與草木融合。
烏泱泱隨著消失不見紅影一併鑽入樹林中的身影,很快便都靜了下來,帶著藏不住的殺意,仔細搜尋林中每一處。
「不就是一個女修,犯得著出動我們這麼多人?呵,那位皇子妃,還真是得寵。」
「嗤,徐恬恬不過玩物罷了,你當真以為她能夠差遣得動我等?這一切,皆是主上授意。」
「別多嘴,讓頭兒聽見了,你們都得脫層皮!」
一行三人不掩氣機,將神識外放,仔仔細細探尋著附近,哪怕偶然見到了明顯並非一路的人影,也都在不言中,錯開了彼此繼續找尋。
其中一人經過徐妧藏匿的那顆大樹之後,走了沒多遠,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有些驚疑地正要回頭,卻突覺脖頸一涼。
血氣當即散發。
剩餘兩人自然很快意識到了不對,一人正要警示招呼同伴,另一人則是準備抵禦回擊,卻都比不得徐妧速度更快。
三具屍身很快便都躺倒在地,唯獨不見了他們拿在手中的武器。
徐妧的呼吸綿長輕微幾乎不可聞,她逐漸感覺到了一種約束的剝離,那種不真切感也越發清晰,分明是在太微垣,可又處處都透著陌生。
但眼下最為重要的,是解決掉這些企圖將她永遠留在此處的修士。
樹林並不算大,卻格外繁茂,大部分遊走其中的修士,都以為這是天然遮掩他們形跡的好地方,卻不知這正是徐妧以獵捕之姿,將他們埋葬的死地。
直到最後一人愕然瞪大雙眼倒下,怎麼也想不明白,修為不低又人數碾壓的情況下,怎會是獵人與獵物對調了局勢。
徐妧扔掉最後一把碎裂的兵刃,靠在彎曲樹幹上調勻氣息,躁動的風火炁眼受她屢次動手所致,幾乎要爆發。
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這些修士的行動既然是受到指使,那麼遲遲不傳回消息,必會引來他們身後之人的察覺,再不走,只會面臨更多追殺。
徐妧調整好狀態,將寬鬆衣袖綁緊,隨後腳下生風,自林間疾掠。
這時候貿然回去宗門不可取,徐妧一路垂眸沉思,她心底已經有所猜想,追殺的兩撥人馬,其中一方來源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