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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入道之後, 我自會回來尋你。」
妖鬼閃至小月光面前,將東西都交給她,小月光捧著入手冰涼的三件東西,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徐妧看出她心底的猶豫, 淡聲道。
「不必太過糾結,你天資過人,能將你帶回宗門,對我而言是好事一件,並非是我白做善事。若你不願離開,也無妨,這些東西權當做答應過的報酬。」
一點瑩然淡青,飛入小月光身後妖鬼體內。
徐妧轉身,其餘妖鬼盡數隨她飛身落入崖底,踏浪循跡向汪海八追去。
汪海八得死,但在死前,徐妧還要問清刺殼烏蟲的來由,那毒很是奇異,竟能消耗殃詛之力,猶如蠱蟲相互廝殺。
要是控制得當,兩者之間互相耗盡,倒是不需要徐妧再找尋破解之法。
汪海八以精血催發刺殼烏蟲生機,致使其死在山頂。
眼下他狼狽逃逸,徐妧循著先前附著於他身上的術法波動,便能追索汪海八逃離的方向。
隨著殃詛之力被漸漸消耗,徐妧能夠掌握的力量也在增長,汪海八的狀態卻越來越差,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不斷拉近。
徐妧漠然看向前方,正是一直電閃雷鳴,烏雲堆頂處。
這般異像,自然不尋常。
汪海八敢往那裡去,他的靠山,多半就在那裡。
妖鬼們無畏無懼,踩著翻湧浪花,在東溟海上疾掠。
徐妧面上神色更是冷靜從容。
宗內師長甚少讓徐妧一人出外歷練,無論與她同行弟子修為高低,都只為了讓徐妧的責任心,成為一道牽制她這股決然狠勁。
似四境天柱中青衣煞一類的稱謂,在徐妧獨自歷練過的地方,並不少有。
正因如此,宗門師長更希望徐妧能多一分牽掛,修行一生該為自己,而非成為宗內那把銳利的刀劍。
東溟海域上下皆是烏沉一片。
汪海八不斷往身上拍了一張又一張疾行、輕身的符篆,甚至不及符篆之力耗盡,就匆匆又用一張。
身後幾道氣息模糊緊追,讓汪海八又氣又後悔不迭,早知那女修是這般古怪性格,又實力不低,他就避其鋒芒,之後再趁機搶奪機緣也好。
汪海八既低估了徐妧,又錯估了她。
當他看見前方海面下有道龐大的陰影遊動,不驚反喜,正要咬牙劃破指腹的瞬間,烏雲里一道雷蛇遊動劈下,頃刻雷火在海面升騰。
龐大陰影隨之浮起,生機全無。
汪海八的臉色,霎時與它翻騰的腹部一般蒼白。
思緒因這變化微愣的須臾間,汪海八忽覺四肢及琵琶骨一陣劇痛。
風火雙炁化成的箭矢穿過他的四肢,又恢復成靈炁狀的流光,繞著汪海八歡快飛舞。
「義……唔!」
而汪海八被刺穿的琵琶骨處,風火雙炁鎖緊,又延伸蔓延至他臉頰,卷裹緊鎖,將他的臉勒得幾乎變了形。
將人擒住,徐妧這才悠然而至。
到了這裡,離烏雲成堆的中心位置更近了,天地變色之勢足以讓人心生畏懼,卻察覺不到更多的氣機變化,不像是有誰在此渡劫。
妖鬼將汪海八轉了個身,對向徐妧。
徐妧眼神清冷,道:「我只問一件事,那隻妖獸,可還有同族?」
本想說明她不會傷及那些妖獸性命,可思及汪海八對他結契妖獸的態度,這話便顯得多餘了。
汪海八眼中幾番神色變化,最終只留下滿滿的無可奈何,欲說話,卻只發出嗚嗚聲,他索性以眼神示意。
然而汪海八沒等來靈炁鬆開禁錮,倒是它越來越緊,勒得面骨喀喀作響,突如其來的激烈疼痛讓汪海八險些昏厥過去。
徐妧靜靜看著他臉色漲紅,激動得唔個不停,指尖輕動,這才鬆開了鎖住他臉頰的靈炁。
「利誘蠱惑的廢話我不想聽,我想知道的答案,現在你可以說了。」
汪海八絕不懷疑她是否會殺了自己,縱使這神情語氣皆淡然,可就是連著那份冷意鑽進了骨縫裡,凍得他心一緊。
「在前邊!刺殼烏蟲一族都在那裡……」汪海八也不顧臉疼得麻木,說話時激動得口水四濺。
然而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雷蛇遊走的烏雲最濃處。
徐妧看過去,沒有說話,妖鬼亦是安靜待在一旁。
汪海八也瞧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是視線餘光瞥見青紅流光,再度出現在眼瞼下,痛意好似再度襲來,他連忙大喊道。
「是真的啊!刺殼烏蟲乃我義父所養,除那一處海域外,東溟別處絕對再找不出第二隻,只要你肯放過我,就算是將它們全送給你,我都能做得了主!」
徐妧道:「你的義父?」
汪海八見青紅流光頓住,仿佛抓住了希望,激動道:「正是!我義父乃朱先生,乃一方大妖,你一定聽說過他的名諱!」
徐妧連東溟都是初至,又怎會知曉朱先生是誰,只是身為大妖,竟有個人族修士的義子,這件事情,著實耐人尋味。
按下想遠的思緒,徐妧道:「方才你說,整個東溟除了前方海域,絕無別的刺殼烏蟲?」
汪海八披頭散髮地點了點頭,怕她不信,也已經不敢再說出什麼威脅的話,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挑釁徐妧,顫聲道。
「我敢以道心起誓,只要您把我放了,刺殼烏蟲任姑娘您挑選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