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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木床上,徐妧與她懷中的絕影劍、玄鳥珠,遍布雷元涌動。
只不過與先前那呈現出的摧毀之勢有所不同,徐妧與兩件靈器,俱是有規律地吐納煉化著這些雷元。
比起安然度過雷劫的靈器,徐妧則仍有一道心劫要度,無聲無息,卻也危險至極。
玄囂看著她,專注得像是出神,略顯昏暗的屋裡越發靜謐。
屋外卻有些嘈雜,風拂花草,鳥啼蟲鳴,稚兒嬉笑哭鬧,柴火噼啪,高聲低語……
對於修行之輩而言,這樣喧囂的環境簡直難以忍受,莫說歷心劫,便是入定都得找一處寧靜之地,可玄囂卻瞧見徐妧原本微皺的眉頭,在這漸漸舒展。
過了會兒,陳鐵柱將熬好的雞湯、炸小魚兒以及炒青菜送來,不敢多呆,放在了桌上後,侷促地笑了笑便告退離開。
動作之快,讓還打算說聲多謝的玄囂微微一頓。
「方才我瞧見啊,仙長看那位姑娘幾乎都要入了神,老婆子,你說這會不會是一對仙侶?就像前些日子戲裡唱的那樣。」
「指定是了!哎,說不準他們二位也和戲裡唱的一樣,明明情投意合,偏就不為大仙長們所容,然後一起逃了出來呢。」
「要真是這樣,嘖,這些個大仙長也太過分了,總幹些棒打鴛鴦的缺德事。」
「行了行了,咱們也別在這瞎琢磨,趕緊把桌板收拾好吃飯。」
可在飯桌上,夫妻倆還是忍不住好奇著仙長與受傷姑娘之間,那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
…
小溪村寧靜祥和。
北楚王都卻有些不太平,並非是有妖邪魔修入侵,一切都源自鎮北王府外的那道人影。
守著王府大門的侍衛們有些苦不堪言,還得端著神情不能露怯,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那人的火氣,簡直要比天頂上的太陽還要灼人。
齊秋水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座熾火峰都籠上一層濃郁得化不開的暗紅,宛若火山爆發之前的恐怖預兆。
若不是師姐楚清越推衍過徐妧命魂猶在、逢凶化吉,齊秋水就不是這麼客氣地讓鎮北王滾出來見他。
「你個老匹夫,縮在這龜殼裡頭不敢露面,也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天理難容麼?」
「我徒弟性情純良、尊師重道,絕不該任由你這小人欺負,可笑你還是堂堂的北楚封王,此番境界,又有血緣關係在,竟對我徒弟下此狠手。」
「滾出來見我!」
王府里的書房,沒了隔絕聲音的陣法運轉,齊秋水朗朗質問的話語清晰傳來。
幕僚眉頭緊皺看向案後的鎮北王,知他行事向來不容置喙,可現在被人這般堵著門口羞辱,於王府乃至鎮北王的名望都有損。
「王爺……斷不能讓此人再繼續罵下去了。」
徐天刑坐在案後,聞言放下手中信件,面龐沉肅冷硬。
「由他嚷去。」
這裡是北楚,即便太和宗為了徐妧這個弟子能夠做出再出格的事情,又如何?終究礙於北楚與他徐天刑的實力,不敢造次太過。
聽他語氣低沉,幕僚不敢再提,只好閉上嘴候在一旁,思索該要怎麼解決後患。
徐天刑也不理會外頭說了什麼,這一次身外化身能夠借天劫誅戮徐妧,並非他授意。
儘管這個女兒一直為他所不喜,甚至稱得上是個隱患,但要論殺她,徐天刑要衡量的東西太多,不會貿然動手。
只不過既然身外化身做了,也付出了代價,在徐天刑看來,這件事也再無算帳的必要。
一個弟子罷了,難不成他那具身外化身就低了一等?太和宗想拿徐妧和他的身外化身比較,只是自取其辱罷了,至於現在齊秋水如何跳腳,也隨他去。
丟人的總歸不是他徐天刑。
然而下一刻,躁動的火屬靈氣陡然充裕,就連春色滿園也都頃刻間遍地枯色。
上好靈木築成的樓宇紛紛發出噼啪聲,顯出焦色的梁木窗欞很快便布滿龜裂,徐天刑眼露寒光,鐵血煞氣瞬息外放,與之抗衡。
但兩位強者交手,帶來的後果便是整座鎮北王府接連轟然倒塌。
露出一個個神情驚詫倉皇的人影。
齊秋水與鎮北王遙遙角力,仍沒放棄言語攻擊,見此情形,冷笑了幾聲。
「終於是把你這龜殼打破了,躲在裡頭不出聲,總該露露面了吧?」
「齊秋水,縱然你身後有太和宗,於我北楚境內這般肆意妄為,依我看,即便是太和宗也難以保住你,還是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守門的侍衛死死握緊腰刀,甚至都不敢回頭多看一眼身後是什麼光景,直到聽見王爺的聲音,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齊秋水最聽不慣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話語,絲毫不掩面上譏諷,嗤笑一聲。
「鎮北王果真好大的威風,你連親生女兒都能下殺手,本峰主自然不懷疑你的膽量,呵,我倒要看看,究竟你有幾斤幾兩的本事。」
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大門邊,徐天刑身影逐漸清晰。
「你應當知道,身外化身並非時刻受本體所控制,更何況,他也折隕在了那裡,齊峰主現在來問責,踏平了本王府邸,依的是什麼道理?」
齊秋水不耐地眯起眼,收回將要流散的火屬靈力,圈住王府。
「同你這種人,有什麼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