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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碑文內容,遲綏不復往日張揚姿態,有些惴惴不安。
徐妧回眸定定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他說的內容倒不是毫無幫助,但那些東西她稍加分析也能夠猜出個大概。
只是遲綏這樣說,又暴露了不少,他這麼做到底是有意而為,還是少年閱歷不足。
「遲師弟和我進去,柳無憂你在外接應。」徐妧平靜道:「如果發生意外,柳無憂,你亦可不必冒死相救。」
柳無憂有些不樂意,黑眸不滿地巴巴望著徐妧,見她不為所動,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對此遲綏心情愈發複雜,既不希望看到徐妧眼中露出懷疑疏遠,又因為徐妧的平靜,而猜不透她這時到底想的是什麼。
第26章 機緣 在跟著徐妧走進大殿時,遲綏……
在跟著徐妧走進大殿時, 遲綏的腳步頓了頓,細密低語在他腦海里不斷響起,說得急促又含糊不清, 讓遲綏的手下意識攥緊成拳。
遲綏咬牙抵抗著低語帶來的影響,眼瞳之中像是赤紅琉璃的光澤忽隱忽現。
「得到……」遲綏輕喃,捕捉到急促低語之中的幾個字眼,目光落在黑珠上,瞳孔微微一縮:「它!」
徐妧察覺出異樣,停下腳步, 眼神清冷地看著他。
遲綏與徐妧對視一眼, 很快地錯開視線。
他勉強壓住腦子裡的低語侵擾,說道:「師姐, 救裴思月要緊,走吧。」
徐妧低聲道:「遲師弟,固守本心。」
進入滄主宮殿後, 遲師弟的行為越發失控,是妖氣所致?
這些徐妧都暫不知曉, 她留了一道神念在遲綏身上, 這才往前邁了一步, 無論如何, 救裴師妹離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隨著鞋底輕踩在碧玉地磚之際,被燈火映得溫潤的地磚, 忽然水波蕩漾。
灰石堆砌而成的台子, 與整座大殿都顯得格格不入,隨這變化也陡然微微震動。
徐妧身後,厚重玉石大門緩慢合攏。
留在外邊的柳無憂見狀,毫不猶豫地趁它還沒關上之際竄了進來。
「我留在外面, 破不開迷霧也無法離開,倒不如進來,多一份力。」見徐妧看了自己一眼,柳無憂下意識解釋道。
徐妧沒有回答他,在這大殿之內,有一道強大的力量正在甦醒。
碧玉地磚的紋樣泛起柔和水光,交匯成一個古樸的圖案。
從它們之間飛出星星點點,在空中聚攏。
「太久了……」
壓抑著複雜情緒的聲音低沉,聚攏而成的身影透明,卻也已經清晰可見。
一尾青玉碧色的大魚,額頂生角,身後鮫尾,空洞的碩大眼瞳里逐漸恢復神采,目光緩緩垂落,逐一掃過徐妧三人。
瞥見柳無憂握在手中的截雲刀,滄主不掩驟然湧現的殺機,又很快收斂。
目光在滑過遲綏時,頓了頓,最終看向徐妧。
即使不是同一族,滄主也不得不驚嘆徐妧的強大潛力。
在她的身軀之中,就像是藏著一座時刻爆發的火山,風拂火動,生生不息。
最讓滄主在意的是,她即便是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能夠壓制和掌控的同時,神情卻依舊淡然鎮定,足以見其心志之堅韌。
這樣的修士成長起來,只會是妖族所不願看見的未來。
「我應該殺了你們。」滄主說這話時,殺氣涌動,八重境妖修的威壓遍布整座大殿,落在徐妧三人身上,沉重而冰涼。
徐妧眸光微沉,說道。
「閣下的魂魄不凝不實,困在此處三千年之久,想來閣下已經到了魂魄崩潰的極限。」
滄主定定地看著她,良久之後嘆了口氣。
「的確只是活了二十多載的小崽子,這般好眼力,還有如此驚艷絕世的天賦,倘若你再早來百年,我絕無可能讓你活著離開。」
滄主沒有掩飾殺不了徐妧的可惜。
徐妧眼中神色不變,說道:「那麼,現在呢?」
滄主發出悶沉的笑聲,有些不甘:「我乃是泯月大聖麾下最強大的妖,可惜戰敗,只得自我封印在這大殿之內。」
「三千年了,修為倒退使得肉身無法維持,諸妖魂魄崩潰只留一絲殘念,就連我,也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徐妧分析著他一字一句中的含義,說道:「閣下是希望我們能將你的魂魄帶出去?」
「呵,我如今這樣孱弱,且不說如何能放心你們不會動手,即便能回到妖族,也只會被其他妖修吞噬。」
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這樣的潛規則,在不及人族更重心性道德的妖族之中,幾乎成了明規則。
滄主說道:「那兩個人修,我本想將他們吞食,只當是臨了再嘗嘗修士血肉的滋味,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用這兩個人修,與你做個交易。」
「交易?」徐妧微微垂眸:「閣下不妨說說,什麼樣的交易。」
她對滄主的故事不感興趣,但很顯然,滄主在這裡的布置仍然留有後手。
柳無憂清楚,這滄主的表現絕不尋常,但目前除了靜靜等待徐妧和滄主周旋,也別無他法。
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遲綏低著臉,額角沁出汗滴。
柳無憂微微皺眉,低聲問道:「怎麼了?」
遲綏深吸口氣,抵抗著體內那股力量帶來的影響,讓他頭疼欲裂,因此不耐道:「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