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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素蘊並非是要尋死。
過去的林素蘊,何嘗不是一代天驕,卻沒能看清一個人的野心。
但人總會有被愚昧蒙蔽了理智的時候,而林蘊素也為她當時眼中的良人情愛,付出了幾近無法承擔的代價。
"是她讓你來的,要帶我離開這裡。"
林蘊素低著臉看手裡的符篆,眼眶難忍地漸漸紅了。
對於徐妧,她身為母親卻虧欠了太多太多。
鎮北王從不隱瞞徐妧所經歷遭遇的一切,所以那個孩子'不幸'掉入炁眼當中,又萬幸得以活了下來。
徐妧是如何承受風火雙炁入體痛楚,終日痛如抽髓斷骨割膚,又是如何堅持,直至哪怕痛苦至此,也能做到不形於色。
林蘊素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因為鎮北王認為她做錯了事情,不該將太和宗牽扯進來,讓當時的太和宗首徒,如今的宗主帶走徐妧。
即便是一個失敗品,鎮北王也不接受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握。
而在林蘊素引來楚清越的時候,事態就已然失控。
鮮有人知,那日仍是嬰孩的徐妧跌落炁眼之際,太和宗也有一位長老自盡。
一個嬰孩如何能自己離開樓閣,爬過重重階梯廣場,掉到炁眼裡。
林蘊素深吸一口氣,道:"你告訴我,妧兒是否要讓我去太和宗,若是的話,你回去找她,我自己去即可。"
遲綏不作反應,只看著她。
林蘊素急促低聲道:"鎮北王設了一個局,是為殺妧兒而去,你必須告訴她,切莫輕舉妄動,不可入局。"
當年視作失敗之物,可徐妧後來的種種經歷,讓鎮北王愈發感到不安。
這種不安,他從未在林蘊素麵前有過掩飾。
鎮北王要做的事,林蘊素知道的不多,但隱約有所猜想,憑他一人,縱使已是太微垣頂尖高手,也絕不致於撼動整個世界的根基。
可他竟將徐妧的成長,視作是天命所致,要誅他。
林蘊素深知鎮北王野心之巨,但更清楚,他不會被這野心左右了理智。
要做什麼樣的事,才會引來天誅。
又是誰人為他蒙蔽部分天機,才使得種種事物發展倍顯滯澀。
遲綏垂眸思索片刻,正要化回人身與她把事情問得更清楚時,一側忽然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夫人,這話說得本王,有些過於不近人情了。"
…
…
皇都分作內外兩城,由一條難見波瀾翻動的大河所隔,共有八座橋連通兩城,又各自分出兩條大路。
徐妧要做的,便是打穿其中一條路。
只不過,並非是要讓王妃和師弟從這裡走。
她只要引動的熱鬧越大,那麼兩人離開的可能也就越大。
第89章 直搗黃龍 近來北楚的麻煩事也不少……
近來北楚的麻煩事也不少, 徐妧以為,應當是不在乎再多這一個兩個的麻煩了。
徐妧以靈炁覆面,同時模糊了身形, 步伐從容淡然地行走在街道上。
尋常人等自是將她理所當然地忽視了,那些個有修為在身之人,以及司衛,在他們眼裡,徐妧就像是黑夜裡的螢火,極為引人注目。
大部分司衛已經循著'大妖'留下的蛛絲馬跡追查到鎮北王府外。
對於王府的閉門不理, 司衛領頭倒也不覺得惱怒, 而是再三客客氣氣地揚聲道:"司衛追查皇都之中異樣,線索斷在了此處, 煩請王府行個方便,讓我等……入內瞧瞧。"
王府里沒傳來任何動靜,大門依舊緊閉。
這時候從遠處傳來了暴漲的靈炁威壓, 明晃晃的囂張霸道之意,根本就是講挑釁二字高懸在上。
領頭之人看也不看, 個個司衛同樣如此。
而徐妧抬眼, 隔著涌動靈炁, 與前方幾步之遙, 一個貴氣公子對上了視線。
"在下顧狩元。"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閣下如此大張旗鼓在我北楚皇都中行走, 似乎有些不妥。"
徐妧認同地點了點頭, 道:"是不妥,但事已至此,該如何是好。"
顧狩元順著她的話,像是陷入思索, 微微皺眉道:"閣下雖未造成傷亡,更無影響此等佳節,但始終是有些過了,無視我北楚顏面肆意橫行。"
"……不如,閣下先與我去司衛監坐坐,待衛使大人到了,由他定奪?"
他模樣生的極好,一股子溫潤斯文的氣質,認真說起話來,著實容易讓人信服。
徐妧頓了頓,嘆口氣道:"我要是拒絕呢。"
顧狩元無奈笑道:"顧某隻是一介讀書人,自然是攔不住像閣下這般修為高深之人的,但若是閣下再走下去,可就不是顧某這般的讀書人,攔在你面前了。"
"不論閣下這般張揚行事為何,但總歸要明白其中利害關係的重要。"顧狩元苦口婆心道。
徐妧有些好奇,問道:"這麼說,我若要走,你不攔。"
顧狩元微微頷首,理所當然道:"顧某說過了,一介讀書人,攔不住,為何要不自量力。"
徐妧眉頭輕皺,疑惑道:"是嗎,那你為什麼動了殺心。"
"閣下當真是……修為高深啊。"
顧狩元嘆了一聲,溫潤目光落在她朦朧不可見輪廓的臉上,道:"只是恍惚間覺著,閣下與我曾見所見一人極像,難免,心境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