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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嗷嗚這位族中長輩看著冷清淡漠,卻出乎意料的待人和氣。
徐妧向來是受人禮遇,便回敬人多三分,何況他又是小嗷嗚的長輩。
……
小……嗷嗚?
玄囂神色微頓,沉默片刻,開口道:「它於修行上,遇到了一些桎梏,能否有勞你觸碰它一下,我想驗證一番,再做定論。」
徐妧微微頷首,應了一聲後,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此時正肚皮貼著地板、姿態懶散、神情萎靡的小嗷嗚。
她纖長手指輕輕放在了毛絨絨的白虎腦袋頂上,旋即拍了拍,彼此溫熱的體溫相觸。
小老虎乃玄囂以本體三成實力及另一道稚子心性凝聚,同樣分走了三成的殺伐煞氣,正是最難受的時候。
被柔和的力度安撫,下意識便昂起脖子,用腦袋輕頂蹭了蹭徐妧的手心。
高位上的玄囂眸光一暗,他此前從未分離過化身,正是因為稚子心性更易受殺伐煞氣影響,此刻這般所為,也相當冒險。
然而,徐妧對小老虎的觸碰,一一反饋回他的身上,對嗜殺情緒的安撫,也傳遞給了他。
與清冷神情截然不同的輕拍,溫柔得不像話。
這也是從玄囂有記憶以來的數萬載中,除廝殺以外,唯一一次有旁人能夠觸及他。
除了這令他微微抿唇的感覺之外,殺伐煞氣自小老虎體內抽絲剝離的變化,也清晰傳來。
大殿內再度響起了清脆的圓珠滾動聲。
這一次,徐妧也清楚看見了它們的出現,一枚枚血紅剔透的珠子從她與小嗷嗚頭頂之間,直往外冒,約莫雀卵大小,共有七枚,之後便不再出現。
徐妧的神情亦是有了些許變化,她清楚感知到,在血色珠子出現的時候,自身似乎也有一道晦澀氣機波動,但極難
那道晦澀氣機不知根源,甚至是第一次出現。
徐妧亦不知氣機的存在究竟是好是壞。
「前輩。」徐妧收回手,站直了身形,抬眼看向了沉默不語的玄囂,靜候其言語。
玄囂回神,神色如常道:「它常年飽受煞氣入體,積蓄已久,時日一長恐會失控,或是因你與它結契,方能使得煞氣凝聚。」
依照方才情況來看,一次觸摸能夠消弭煞氣凝聚出的血色珠子,是七枚。
共兩次,之後再觸摸便不會凝聚出血色珠子。
玄囂雖不知何時再次觸摸,才能夠繼續消弭煞氣,但只要徐妧能將他的化身帶在身邊,總能試出規律。
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讓徐妧留在這九重天紫微垣處,直至將他煞氣維持平穩。
但這僅是最穩妥的辦法,卻非徐妧所願,玄囂不願做出強迫行徑,否則又與受殺伐煞氣影響失控有何不同。
徐妧在下界似乎也有麻煩纏身,化身雖只有他三成實力,又有殺伐煞氣盤桓,不可以輕易出手,但在緊要關頭之際,亦可護徐妧周全。
如此,也算是償還了徐妧相助的恩情。
「晚輩自然願意,但白虎血脈一經現世,恐怕會引起諸多強者覬覦。」徐妧道:「能否請前輩為小嗷嗚施術遮掩血脈氣息。」
玄囂對她了解不多,但歷來御使妖為奴僕者,從來都以妖之血脈珍奇為榮,莫說遮掩,便是設宴宣揚都大有其在。
何況是白虎血脈。
只不過想了想另一心性的自己願意認徐妧為主,她能有此要求,倒也不出奇。
玄囂嗯了一聲,在小嗷嗚頭頂便無端浮現出道玄奧圖紋,順勢落下之後,小嗷嗚軟乎絨絨的虎毛便發生了變化。
原是雪白無暇的部分,化作了有些灰濛的黑,並不純粹,瞧著髒兮兮的。
其餘淺金色的紋路,則都變作土黃色。
襯著小嗷嗚懨懨的神情,活像是一隻血脈不純還生了病的小虎崽子,被它母親遺棄了一般。
除了外形的變化以外,小嗷嗚原本懾人駭神的那股子氣勢也都蕩然無存,唯有淡淡的妖氣逸散,方能證明它並非凡俗。
徐妧上前將其抱起在懷中,朝高位上的玄囂微微頷首,道:「還請前輩放心,晚輩定不會辜負您的託付。」
看了眼懶散耷拉著腦袋待在她懷裡的化身,玄囂沉默片刻,才低聲應道:「不算託付,倘若你能緩和它積蓄的煞氣,我自當有厚禮回報。」
徐妧對所處環境的認知很清晰,結合當初遇見小嗷嗚所在的天柱之境數,它的長輩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仙神。
這樣分量的託付和許諾,與她所得的系統機緣相比,也弱不了幾分。
兩人雖不沉默寡言,卻也都是不愛多說廢話和寒暄的性格,待這託付之舉結束,玄囂便施法將徐妧送回了來處。
待徐妧與他化身的身影一併消失在大殿內,玄囂臉色這才微變,險將脂玉雕琢的扶手碾碎。
幾縷散落的髮絲下,玄囂的眸光沉沉,眼中思緒若烏雲攏聚。
「下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此濃郁的殺伐煞氣……」
竟能夠侵染他的心神,堪堪造出一尊凶神。
…
…
徐珠玉從未生過這麼大的氣。
她一邊捂著越發感到疼痛的頭,一邊吸著氣大聲道:「我的長姐,性情純良溫善,二十餘載未歸家,一朝回歸,便是受到你們這般對待!?」
狼衛一眾人的神情更差,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