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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頓時滿場譁然。
身處內圈的莫若見她這般不知好歹,到了這個時候,還敢當眾指責他的主上,臉色頓時陰沉,便想要動手好好教訓她。
斷海卻忽然傳音呵斥,攔住了他的動作。
隨後譏笑道:「那你說說,什麼才是對的?放任異火擴散,將所有修行者都納入灼燒,還是要我們這些個強者出手?」
斷海與徐妧的爭論,歸根結底仍跳不出弱肉強食四字。
聽者之中,有不以為然,亦有低眸沉思。
站在遠處觀望這一切的修行者里,一個化形還不完全的妖修,仰起頭看向身邊中年模樣的人修,輕聲問道。
「師父,您覺得誰說的對?」
中年人修面上沒什麼表情,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隨後露出一絲笑意,道:「是對是錯,從來都不會在這三言兩語之中論得出。」
小妖修不明所以,道:「徒兒以為,那個姐姐說得對,何況她也不是要讓咱們都認同,只是說斷海老祖做的不對。」
中年人修面色微變,連忙捂住他的嘴。
抬頭迎上幾道探究的視線,他笑了笑糊弄過去,隨後低下頭小聲斥道:「臭小子,想連帶著你師父我一起折在這兒嗎?」
小妖修有點委屈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中年人修鬆開手,臉上帶著點討好的笑意慢慢淡下。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徐妧回應,他在這眾人都放輕呼吸的時候,傳音道。
「這世上很多道理,並不只是論對錯,這姑娘……下場怕是難有善終,你要以此為戒,往後切記不要因一時的衝動,去觸怒比你更強大的修行者。」
小妖修不能理解,也不明白為何師父在說完這話以後,為何要那樣無奈的輕嘆一聲。
他睜著純淨明亮的眼眸,安靜地看著徐妧的背影。
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為何對的人就不能有好下場呢?
嘶啞陰沉的聲音,忽然響徹大陣之內。
「你以為的對錯,還不是想要強者考慮弱者,憑什麼?只因弱者是弱者?我要告訴你,弱肉強食,才是最天經地義的道理!」
「而我的選擇,再正確不過,待這異火繼續擴散,我仍要這麼做,且看看有幾人會與你一個理念!」
斷海不管徐妧想怎麼回答,他今日斷不會讓這心比天高的人修突破成功。
倘若初衷是為了打朱先生的臉,讓他折損一個看重的後輩。
那麼現在,斷海還真有些享受這占了道理的快意。
徐妧從一開始,就不曾想過要說服誰。
堪破心境蒙塵的瞬間,徐妧的耳邊不聞嘈雜喧囂,唯獨餘下她自己綿長的呼吸,隨心跳一起,呼吸、跳動間暗合道韻。
徐妧清楚地感覺到對風火雙炁的掌控,變得更加隨心,極易失控的狀態像是從未有過。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璀璨而又剔透。
燦燦金液無端在識海內,像是小噴泉似的汩汩湧出,不斷滋養著徐妧尚顯朦朧的神魂,而六識在這之間也不斷增強。
徐妧放開了對脈內靈炁的約束。
很快風火雙炁便在功法運轉下,生生不息,似江河決堤般奔騰洶湧。
徐妧輕舒了一口氣,這突破時的感覺,實在久違了。
靈脈里,看似被容納在其中的靈炁變得少了,實則乃是靈脈因修為突破而拓寬。
而識海內的金液湧泉,正是心境突破後帶來的好處變化。
本該是五重境才開始修煉的神魂,在這金液湧泉的滋養下,竟是穩紮穩打的有了清晰輪廓。
徐妧的確沒想到,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因為大妖的一個行為,竟觸發了突破的契機。
與小嗷嗚結下的命契,對風火炁眼的壓制恰到好處,形成了一個平衡,致使它不會在徐妧突破之際盡數爆發,處在能被徐妧控制的狀況中。
突破得很突然,但一切都水到渠成。
徐妧眼中異彩漸淡,恢復了平日裡的清冷神色。
突破還在繼續,當她一身氣勢、威壓與靈力波動驟然躍升時,眾人心中並無驚訝,只想知道她要如何收場。
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忤逆斷海大妖。
哪怕她是朱先生似乎頗為看重的後輩,突破至三重境也好,四重境也罷,恐怕在斷海大妖的怒火和逼壓下,難有一個好結果。
如此年紀能夠有這般修為,已經不僅是資質過人,偏偏心裡沒數,非要挑釁一方大妖。
認可她那番話的修行者,多是在心底感慨一聲,不認可的修行者,索性將內心的嘲諷擺在了臉上。
斷海大妖乃是七重境,別看與六重境只隔一個大境界,但哪怕是十數個六重境,恐怕也只能勉強與他打個平手。
連重傷都恐要精心策劃一番。
何況徐妧一介剛剛突破的三重境,修為還未鞏固,對境界變化後的實力多有生疏。
朱先生眼下又被那一人一妖形成的桎梏絆住。
無論認同與否,都沒有任何一位修行者看好徐妧。
她的結果,在眾修行者心底已經成了定數,也不過是這墟眼之中的珍寶出現前,一個意外發生的情況罷了。
徐妧此前對修煉神魂並未有過多的了解,以至於現在魂魄凝實與神識結合後,神魂得以逐漸成型所帶來的感覺,實在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