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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枝椏末端粗糙微尖,盡數刺進那個人的心口,就像是一隻枯木色澤的蜘蛛將足肢聚攏一般,那人面無血色,神情不見痛苦。
而他的樣貌、衣著。
與昨夜裡念叨著不可說的道人,一模一樣。
兩人感到身後似乎有微微異動,繃緊了心弦果斷轉身。
徐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說道。
「你們兩個,這會兒應該在找尋陰風蛇和清心草的路上才是,為何又偷偷跟了過來,難不成都想嘗嘗關禁閉的滋味?」
遲綏眼底凝重漸淡,一臉無辜道:「我只是擔心師姐,才會跟過來,遲綏甘願受罰。」
裴思月一時間也沒有被抓包的覺悟,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連忙走到徐妧身邊急聲道:「大師姐,你快看看這個道人!」
「我看過了。」
徐妧眉眼間不見慌亂,這些樹木原本無比尋常,即使在九幽平原生長多年也沒沾染上半點特殊,現在卻成了殺死道人的凶物。
但不知這是道人口中的大事本身,或是一個預兆。
徐妧看著道人的屍身,淡聲道:「去將他搬出來。」
「啊?」裴思月眼睛睜得渾圓。
再看那些扭曲枝椏,總感覺它們下一瞬就會活過來,所有枝椏都猙獰舞動。
遲綏沒有多說,抽出佩劍上前將堅固的枝椏斬斷。
還有些牴觸害怕的裴思月見狀,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抿著嘴上前一起將枝椏清理,方便抬出道人。
徐妧其實也清楚這兩人心中的想法,但修煉從來都很殘酷,無論算計亦或正面對敵,很多時候都會以生死為代價。
既然來了,就是他們的命數,即便為此付出代價,也是他們自己的抉擇。
拋去其他因素不談,徐妧倒是對他們二人的勇氣挺欣賞,只希望這不會是魯莽。
畢竟,徐妧也暫不得知九幽平原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遲綏和裴思月努力清出一條通道時,遠方忽然傳來陣陣怪異擊鼓聲。
隨後又有男子清越的吟哦些什麼的模糊聲音響起,兩道聲音在徐妧聽來如同相互針對,鼓聲最終響徹天地猶如雷鳴。
在這不太規律的鼓聲中,平原各處的樹木都緩緩抖動,枝椏舒展後陡然繃直。
徐妧立即以火灼燒眼前異動的樹木,再分出一道心神操縱風屬靈力斬斷那些繃直後猶如槍尖的枝椏。
風火帶動氣流吹起三人的髮絲,遲綏和裴思月透過正在收攏的縫隙,看到了徐妧站在外面御使靈力應對這妖樹的場面,那種差距感隨之變得清晰。
從樹木枝椏斷口處開始流出膿血般的汁液,本該毫無靈智的樹木竟像蛇吃痛般擰動枝椏。
如裴思月想像中的狀況一致,甚至要更讓她覺得頭皮發麻多一些。
徐妧微微偏過臉,躲開一根刺來的枝椏,神色如常地冷靜分析這陡然異變的樹木情況。
「攻擊手段單一,靈智低微,與那鼓聲有關的話,吸食人修精血……未必會是魔修所為,點化草木頑石的手段或許與妖修有關。」
「我拖住它,你們儘快將道人帶出來。」
她的聲音清楚傳至兩人耳中,讓不自主心慌害怕的裴思月也跟著冷靜下來,抿了抿嘴看向遲綏。
「還想什麼,動手吧。」
遲綏沒被這場面嚇唬到,只不過裴思月能這麼快變得鎮定,還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挑了挑眉抬劍便斬斷迎面揮來的枝椏。
這時遲綏才看清楚,在枝椏末端有細密倒刺蠕動,眉頭輕皺加快了靠近道人的速度。
「徐妧!?」
在妖樹粗礪的枝椏不斷相觸摩擦中,有個少年拔高了聲音,像是不敢置信,又或是驚喜。
徐妧拉穩了妖樹仇恨,順帶分神關注遲綏和裴思月的表現。
那人飛速靠近時根本不掩動靜,張揚得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徐妧又怎會不知。
但這人性格驕縱帶著幾分古怪,若能不接觸是最好,可惜事不如願。
徐妧抿了抿唇,清冷眼眸視線微側,說道:「柳少爺,別來無恙。」
果不其然,柳無憂又是漲紅了臉,英氣眉宇下的眼尾卻微微挑起跟著一起泛著紅意,順勢握住朝他鞭撻而去的枝椏一折,不斷搓揉摧殘那截樹枝,語氣惡狠狠道。
「果然你還是瞧不起我,小初說了,別人叫我少爺時,多半都是在反諷我!」
徐妧收回目光,為裴思月斬斷幾截突襲枝椏,淡聲道:「那你的小初有沒有說過,想要說話前,先弄明白身周情況?」
第20章 帝流漿 待到遲綏和裴思月將道人屍……
待到遲綏和裴思月將道人屍身抬出來,火龍驟然翻騰出現,撲向那株妖樹。
磅礴的火屬靈力受青風捲動,威力頓時更盛,掠過之處,妖樹盡數化作真正的枯木,維持在各種詭異形狀中徹底沒了行動能力。
遠處傳來的鼓聲一滯,男子清越之音趁機響亮幾分,像是占據了上風。
徐妧沒搭理自顧自在那彆扭的柳無憂,走到道人的屍身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聲道。
「這一次你們表現尚可,回去以後罰關禁閉的時日免去一成,還有,將他埋了吧。」
「是,大師姐。」
應過一聲,兩人走到一旁選了個合適的位置開始挖坑,裴思月緊抿著嘴,忽然壓低聲音道:「大師姐是在鍛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