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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物的確動人心,徐妧應下阿珈的託付之時,就已經做好準備。
動了貪念的不僅僅是妖族。
若殺一人一妖, 不足以平息鎮壓這份貪念。
徐妧做好的準備,便是背負殺業。
三方修士呈鼎立之勢,中間又有分成兩群、似是對立的仰蠻一族,他們的視線十分一致,都落在她與掌中所捧的銀蛋上。
但在徐妧那句話說出之後,四周瞬間便陷入片刻寂靜當中。
這個時候,徐珠玉知道徐妧對她並不信任,不能貿然靠近。
但仍是攥住寧冬歌的手,眼裡晶晶亮,小聲道:「那是我阿姐!」
站在她身側的徐有緣,微微抿嘴,儘管不知二姐為何會對徐妧那般在意、認可。
但抬眼看去,比起三兩成群的其他人。
她一襲青白衣袍,略顯單薄,渾然不懼身處無形漩渦之中,獨擋了諸多覬覦。
徐有緣突然間感到不解,為何父親當年會將她……送至太和宗,甚至瞞下一切,直到如今。
注視著徐妧的不止他們幾人。
方懷有前車之鑑在,便下意識保持一段距離,只是隨著他看清楚徐妧身側的蛋時,心中那股遺失了什麼的空落感,愈發強盛。
他眉頭緊皺,也想不出為何會這樣。
而霍衍年眸光微亮,他知道,這樣的場面對徐妧而言,定能輕鬆應付。
即便不能,此次他也絕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毫無半點用處,事事只能做壁上觀。
「嘿……這些阿貓阿狗,不足為懼,你所學的毒蠱之術,足以奪去大半修行者的性命,他們啊,連這廝殺敗了的蠱蟲都不如。」
老邁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為外人所知,卻讓霍衍年眼中神色逐漸沉鬱。
另一邊,見徐妧神情淡然,將這躁動的氛圍壓制。
謝知白低眸淺笑,道。
「寶物能者居之,只是這枚蛋散發出的血脈氣息……頗為強大,想來絕非尋常,對妖族而言意義非凡,又怎麼能算是搶呢。」
除此之外,他亦是有些好奇。
當初順勢從那座祭壇取走這枚蛋,引得沉寂隱匿的仰蠻族,對此暴怒不已。
這枚蛋當時毫無生機,比之一枚頑石也不過是好看了點罷了。
仰蠻族留在這座小世界裡的老幼殘弱,謝知白毫不在意,只是他們的咒術古怪,既然蛋無用,索性禍水東引。
卻沒想到……看著平平無奇,除了拉仇恨以外,似乎再無其他作用的蛋,到了徐妧之手,竟有這樣的變化。
「姑娘隻身一人,恐難以護住這承載了強大血脈的妖蛋,倒不如,將它暫且交由我等保管,以免落入妖修手中,使得妖族日後多出一隻大妖。」
「哧,你和你身後那幫修士,才不過是三重境的修為,最多也只是半步四重境,交給你們?」
「諸位何必動怒,得此機緣,乃是這位道友福緣深厚,我等身為同族,幫扶一把便是。」
天柱聚集九界各族,縱然是一族,卻又分了不同來處。
這讓不少人,話里話外都暗示不斷,偶有幾句溫聲勸說,也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話語蓋過。
亦有妖修冷笑不迭,眼中神色狠戾。
「真是笑話,我們妖族血脈,何時理所當然就要留在你們人族手中?」
「妄想奴役大妖血脈,找死!」
不僅是這人與妖族之間,氣氛劍拔弩張,爭執不休。
就連那兩撥相互施放咒術、攻擊彼此的仰蠻族,面紋亦是扭曲了起來,低聲竊竊私語。
其中一方,為首乃是女子的仰蠻族眾人,與對面人數較多的仰蠻族眾人,又爭吵了起來。
一時間,荒蕪炎地里,比之火屬靈氣更為燥烈的氣息,不斷瀰漫。
魔修們像是看好戲一般,站在謝知白身後,看著這一幕幕。
徐妧看向他,淡聲道:「魔修手段,果然蝕心無聲,挑起兩族爭鬥,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你這麼做,倒像是……拖延時間?」
話算不得多高明,挑撥意味顯而易見。
可這血脈強大尚未出世的妖,即便沒他這兩句言語,見者心底的覬覦,也難以壓制。
謝知白眸中笑意漸漸斂去,蹙眉沉吟道。
「姑娘誤會了,畢竟這可不是小事,只你一人,倒不如與諸位好好商談,何況這些位仰蠻族,似乎都意見不小。」
清越嗓音一字一句,像是真在為此事感到苦惱。
「誰說只她一個人。」
一眾人之中,寧冬歌實在看不慣他這般行徑,清亮雙眸睜圓,面帶慍色。
方懷頗有些欣賞地看她一眼,隨後認同點頭,沉聲道:「無論怎麼說,既然是徐姑娘得到的東西,就不應質疑它該屬於誰。」
他自認已對過去釋懷,畢竟在狼狽離開太和宗之後,所遇種種機緣,都非尋常。
而現在,方懷反而不知不覺,開始執著於讓徐妧對他的印象改觀。
徐珠玉細眉緊皺,正要說話,衣袖去被身側的徐有緣輕輕扯住,側目看去,他搖了搖頭。
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徐有緣向前邁了一步,朗聲道。
「既是機緣所得,一切皆乃天意,爾等又有何資格置喙?倘若誰有異議,太微垣道門,蓬玄洞天弟子,徐有緣,在此恭候指教!」